以為人們會一代比一代有長進；看來不然。兩三年前在這個論壇上談論過的話題，現在又在被重炒，一次又一次...
所以我不防把以前的帖子重帖一下，以期能省卻一些人費時碼字的辛苦；當然，也許會使另外一些人必須多費口舌. ;-)
磨牙顯然對我前兩天那篇東東耿耿於懷，當時估計零零碎碎地反駁得不過癮，現在終
於攢足了勁出了這個長篇，以示對抗。
人說，言多必失。文章寫得越長，漏洞就會越多；這我是預料到的。不過，看到磨
牙才說兩句話，就出漏洞，卻覺得奇怪。磨牙要說南方人的不是，為了不樹敵太多，
先來了句“我所指的, 決不是那些對北方人友好的南方人”。
中國南方和北方還沒有分裂成敵視的兩個國家。一個南方人，不可能對所有北方人
都友好或敵視。一個南方惡人，他可能就在北方有很友好的哥們，當然他那幫北方
哥們估計也不是善類。一個南方好人，他可能有很看不慣的北方人，因為北方人並
非一個個都是令人尊敬的君子。其實，哪怕來自有敵意的兩個國家，友好與否也不
是劃分對方是好是壞的標準，譬如中國人和美國人。
磨牙具備這種邏輯，差不多夠格當美國總統了：只要不站在美國一邊的就是邪惡軸
心，只要站在美國一邊就是正義。哈哈，可惜你不是美國出生，否則真該代表廣大
華人去競選美國總統。
磨牙說“這南北方的話題總是由某些南方人怯生生小心翼翼地提起來。。。”。我
想，你如果把這句話多加些限制詞，譬如“在這個論壇里”，也許顯得對一點；但
其實也不準確。既然你有原話，我們還是按你原話來談吧。
說得遠古一點，南方早就被中原(現北方)文化定性為“蠻夷之地”。那時候的南方
人可能對此定性也有微詞，也曾“怯生生小心翼翼地提起來”一些對北方人的看法。
不過至少沒有文獻流傳。所以，是北方人對南方人意見多還是相反，就可以知道個
大概。
歷史發展到二十世紀後期，南方人陰險小氣、北方人慷慨大度的說法已成共識。我
就出生在這個歷史背景下，我從小成長一直到京城上大學，從未在我的南方老家聽
到過有誰說北方人陰險小氣或虛偽的壞話。大家說起北方人來，就是北方人吃麥，
北方人豪爽之類的話。我覺得這都不是什麼壞話 (除非你認為說北方人吃麥是對北
方人的歧視：-)
可等我到了北京後不久，學生宿舍里討論起南方北方的區別時，就聽到了不少北方
同學們評價“南方人精明小氣”之類的話。儘管我本人待人處事一向比較爽直大度，
大家和我相處很融洽，可這改變不了大多北方同學所抱有的“南方人精明小氣”的
成見。我奇怪，他們大多都從來沒去過南方，怎麼就認定南方人都精明小氣了呢？
他們怎麼會有這種想法的呢？
所以我想到，當我的父母、我的南方鄉親們在向我灌輸“北方人豪爽大度”的觀念
時，北方人的父輩們也同時在向他們灌輸“南方人精明小氣”的觀念。
那麼，是誰先說誰的話呢？“北方人豪爽大度”好象不是壞話。即使是壞話，那也
不一定是南方人先說的；有可能是北方人先如此評價自己，因為北方人顯然很喜歡
被稱為“豪爽大度”，然後把這種說法通過曾經的文化優勢傳給南方人。“南方人
精明小氣”顯然不象好話，南方人自己也不喜歡被說成小氣，所以應該是先來自於
北方人口中。
講到這兒，我想大家都明白這個南北方的話題的由來了吧。而且，從中我覺得也可
以體會出到底是哪兒的人仁厚謙虛，哪兒的人居高臨下，自鳴清高。
如果磨牙在那句“這南北方的話題總是由某些南方人怯生生小心翼翼地提起來。。。”
的話里加上“在這個論壇里”的限制，我可以不跟你計較，把你這句話假設成為正
確。
但是，我看到的有關於這個話題的帖子，基本上南方人只是處在自衛的位置上，想
對如此普及的“南方人精明小氣”的成見做一些反駁和修正罷了。但有些北方人還
是津津樂道於“南方人精明小氣”的成見，見南方人稍有反彈，就要把他們徹底打
壓而後快。
如果大家不帶感情色彩地評價和思考，客觀地說，哪兒都有君子，哪兒都有小人。
我上次也說過，我覺得北方南方的君子小人比例基本上應該是一樣的。而兩地的小
人們表現得可能不一樣些。借用某個北方網友的話來說，北方的小人表現為偽君子；
南方的小人表現為真小人。
同理，北方南方的君子表現也是不一樣的。北方人不要因為南方君子的處事方式不
一樣，就簡單地用“精明小氣”的大帽子把他們壓死。南方君子的手法可能細膩一
些，但這基本上是一種風格，而不是為人好壞的體現。
說說你們講的那件經典的(反正被幾個北方人引用過了)南方人算房錢的故事吧；其
中說有個南方人要把半美分的帳都算清楚。
首先，我覺得這個南方人把帳算到什麼精度，純粹是一個technical issue(一種處
事的風格)。人家的出發點是算帳要公平，所以人家也這麼做了；人家並沒有多少其
他想法。而這個北方朋友卻馬上由一個技術上的細節而想到南方人的人格問題。這
中間到底誰的心眼多，我真不想多說。
還有，如果一個南方人貪圖北方人的一筆不小的錢，我覺得故事反而可信。但這個
故事僅僅涉及半分錢，由此得出這個南方人精明小氣來，我實在覺得無聊。我只覺
得這個北方人的心眼小到讓別人怎麼做人都不行。如果南方人把這半分錢不聲不響
地算到北方人名下，我相信這個“細心”的北方人照樣會說南方人小氣，因為他連
半分錢的便宜也要占。可這個北方人又覺得自己很大方，肯定又不齒於自己把這半
分錢算到南方人頭上吧。所以，照我和北方人打交道的經驗，這個北方對處理此事
的理想方式是：南方人來告訴他帳上有個一分錢，然後他就可以揮揮手慷慨地說一
句，“嗨，沒關係，算在我頭上吧。” 但是，不巧的是，南方人的做法完全沒有給
他這麼一個表現豪爽的機會，於是他就對這件事耿耿於懷，到處傳揚，卻無意中暴
露出自己的心眼在這件事中轉了多少彎，有多麼小；小到到把一個純技術的細節復
雜化到這種程度。
他也不想想，這個南方人和他自己一樣，也不想占半分錢的便宜侮辱自己的人格；
這個南方人又不象他那樣，虛偽到連這半分錢都想利用一下，來顯示自己的慷慨大
度。所以這個南方人只能這樣公事公辦，做到絕對公平；我覺得他別無選擇。
說到北方人的小人(注意，我是在說北方人中的小人；我前面已經說過北方人中當然
有君子，就象南方人中有君子一樣)， 我本人(不是道聽途說別人的離奇故事)在北
京呆了的七年裡也算見識了一些。
大學同班同學中，南方同學大多低調，北方同學大多高調。同學聚會或下館子，看
北方同學那個熱情，兄弟哥們叫個不停，可等曲終人散，回到宿舍，幾個北方同學
在背後說起別人壞話來也最帶勁，說的可是剛剛還一起稱兄道弟的那些人。
北方同學比較活躍，對學生會、年紀里那些官銜比較感興趣，而南方人往往不大愛
湊那些熱鬧，而比較愛埋頭把學習搞好。還是一幫表面上稱兄道地的北方人，在背
後能為掙個一官半職互相搞小動作，損對方。我是慶幸自己對這種官不感興趣，可
以置身事外，做個旁觀者。
要說南方人的慷慨大方，那我自己初中高中的那些哥們，在我困難的時候給予的幫
助不比我在大學裡碰到的北方同學少。我們有幾個高中哥們之間，一直是那種用對
方幾百塊錢根本不用還的關係。夠鐵吧？我想北方的朋友之間也不過如此吧。但是，
和陌生人交往，一般南方人是會比較謹慎，畢竟許多事不可光憑一張嘴亂說，光在
嘴上、表面上把自己吹得慷慨直爽的人南方也有，可南方人大多不吃這一套。
直到今天，大多數沒有到過北方的南方人還是抱着“北方人豪爽大方”的觀念，相
信大多數北方人也還抱着“南方人精明小氣”的成見。我想，隨着人員流動的增多，
這種地域觀念會慢慢地淡化。越來越多的到過北方的南方人，估計會象我本人一樣，
漸漸了解到有很多北方人並不真正豪爽大方；但願越來越多的北方人也能擺脫成見，
了解到南方也有很多直爽大方的人們，或者理解精細實際也可以是君子的一種行事
風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