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中學的時候，有些同學會弄一本“歌本”，把自己喜歡的歌曲謄抄起來；有些同學愛從“名著”中抄錄一些文章段落或句子。我和班上幾個同學有點另類，但凡遇到一些特別的事件或者狀況，會仿照曾經流傳一時的阿拉伯民間故事集《一千零一夜》的中譯本，說上一句“這件事要用金汁記下來”。事實上，只要肯用心，隨時隨地都可能發現飽含哲理的話語，那都是經驗的積累，倘若能夠活學活用，終生受益。

在過往的商業活動中，我深深銘記一位商場前輩說過的一句箴言“未計贏，先計輸”。前輩認為，做每一個商業決定之前，首先要想的不是能獲得多少利潤，而是當市場走勢發生變動的時候，有沒有全身而退的備案。只要能夠恪守這個原則，就不會墮入“貪勝不知輸”的窘境。

過去二三十年，世界上不少國家、地區房地產市場此伏彼起，造就了一批又一批的“炒房客”。拋開那些“官商勾結”以及地產商白手套之類的“特例”不說，確實也有一些人利用時間差通過炒賣樓房獲利。相對於那些“房炒不住”的人士來說，只交首付，貸款買下房子出租還貸的房東則是實實在在的投資者。不過，進行這類投資，先要透徹了解可能面對的兩項因素。第一項是找不到租客的時候，自己是否可以承受還貸的壓力，第二點要考慮的是當地租務市場條例對房東是否“友好”。

上個月底，據美國《世界日報》報道，一名華人女子的三處房產的租客，全部拒付租金，累計金額 10.8 萬元。沒有租金收入，卻要交地稅、還房貸等。為了養家糊口，她和先生不得不分別做食品外送公司 Doordash 的工作，當司機送外賣。兩個人每周工作七天，每天 10 到 15 個小時。

以上的例子說明，那兩名苦主就是在做投資之前，只是想着用租金抵消房貸的好處，並沒有設想過，萬一發生意外的時候，應當如何妥善應對。

這樣的狀況，發生在小投資者身上，只會被認為是他們自己思慮不周。然而世界有名的大投資家也要因為無法正常調動自身的資金而坐困愁城，卻不免叫人疑慮，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沒錯，說的就是有“新興市場教父”之稱的墨比爾斯（Mark Mobius）最近的遭遇。他前幾天接受媒體採訪時聲稱，他在上海滙豐有一個帳戶，可是他卻無法將他自己的錢取出來，因此他直言中國政府正在限制資金流出。中國外匯局則是斷然否認了限制資本外流的指控，表示這是銀行處理特定業務的基本流程，以及內部風控的問題。不過，墨比爾斯說，他們不直接說禁止你轉錢出去，但是要求你提供長達 20 年時間的記錄，證明你賬戶里的錢怎麼賺來的等等。

上海滙豐拒絕就個別賬戶和個別事件作評論，所以我們不知道墨比爾斯和中國外匯局之間的表述，哪一個更接近真相。不過，有一個已經被證實的案例可供參考。

2015 年 12 月 28 日，德意志銀行將所持有的華夏銀行 19.99% 股份出售給中國人保財險，交易價格為人民幣 230 億-257 億元之間，按當時匯率算下來，大約是 30 億歐羅。據測算，德意志銀行持有華夏股份 10 年，獲利約人民幣 150 億元。

德意志銀行想要把 30 億歐羅匯出中國境外，卻由於“遇到障礙”一直被拖延。據說外匯局在談判中建議德意志銀行將資金分批匯出。外匯局聲言，對大額資金匯出境外的申請，會根據不同情況、依各個案進行審批，審批以“保證人民幣匯率穩定為最大前提”。結果德意志銀行連本帶利的 30 億 歐羅在中國徘徊接近一年都無法匯出境外。德意志銀行的遭遇並不是孤例，2016 年 9 月，日本大型經濟代表團訪問中國的時候，就直接提出了日資撤出存在的程序障礙。

類似德意志銀行、日本財團以及墨比爾斯之流，難道不懂“未計贏，先計輸”的道理嗎？我絕對不相信。但是他們都遇到了這種“不可抗力”而束手無策。對此只能說是“老賭棍遇到了幺雞吃大餅”！

註：“幺雞吃大餅”傳說

據說軍閥張宗昌酷愛打麻將。有一天，他和幾個富商打麻將，手氣一直不順。好不容易起了一副好牌，清一色單吊幺雞（一索）。這時，有一家打出一張一筒（大餅），張宗昌說“和了！”。局中人納悶，幺雞怎麼能“和”一筒呢？張說那叫“幺雞吃大餅”。說來也巧，過了一陣，有一家也吊幺雞，張宗昌出了一張一筒，那人大喜，說“我也來個幺雞吃大餅”，張宗昌卻說：“剛才幺雞已經吃飽，不能再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