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林奇案錄第三部之川黔連環案

作者： 八峰

第二十六節

當天夜裡十一點半，位於大山鎮北興隆街上的昌達貿易貨棧突然冒起了大火，熊熊烈焰很快吞噬了貨棧臨街的幾間瓦房，鎮上的消防隊很快趕到了現場，架起水槍來一陣狂噴、七手八腳地展開了救火，被驚動了的左鄰右舍街坊居民們也紛紛打開了門窗向外探頭張望。

派出所長靳惠民聞訊後也連忙趕到了現場，向正在指揮消防隊員們滅火的鎮委會助理姚昌霖問道：“怎麼回事？深更半夜的怎麼燃起了這麼大的火？老羅他人呢？”

“情況不太好——有人死了！”姚昌霖陰沉着臉搖搖頭說道。

“什麼！？死了人——到底是怎麼回事？死的是誰？”靳惠民吃驚地問道。

姚昌霖告訴派出所長：進入火場的消防隊員們從被燒毀最嚴重的靠近貨棧後院廚房的庫房廢墟里發現了一具頭部與上身被燒得焦黑的屍體；從死者身上所穿的衣物來看、被燒死的正是貨棧經理羅洪斌。

“嗯，就是羅經理，這個倒霉蛋！”靳惠民捂着口鼻看了一眼地上的焦屍點點頭道，他不敢怠慢、連忙打電話向縣公安局報了警。縣局值班室立刻將警報轉達給了正準備返回縣招待所的林文杰、周源等人；聞訊後眾人皆感到震驚，二話不說紛紛下樓、跳上吉普車、風馳電摯一般朝大山鎮駛去。

“媽的，這絕對不是一般的火災，哪兒有這麼巧的事情？我們剛剛查到這個昌達貨棧的羅洪斌、還沒動手——人和貨棧居然就被一把大火給燒沒了！”坐在吉普車前排的匡雲松忍不住咒罵起來。

“哎，這個大山鎮啊，真是邪得很吶——”林文杰感嘆了一聲、無奈地搖搖頭。

坐在副局長身旁的周源卻沒有做聲，他捲縮着身體靠在後排車椅上，眼睛望着車窗外黑黢黢的巨大山影似乎陷入了沉思。

不到一小時，幾輛吉普車在黑暗中趕到了大山鎮北的失火現場，大火已經被撲滅，貨棧的幾間瓦房已經被火燒得垮塌了大半，那具被大火燒得面目全非的屍體也被消防隊員抬了出來、擺在火場旁邊一塊鋪上了塑料布的空地上。見縣局的林副局長親自帶人趕來，靳惠民連忙上前介紹起來。

周源走到跟前，訊問了消防隊員幾句之後便戴上手套蹲下身子圍着屍體查看起來，他戴上手套、不顧嗆鼻的焦糊臭味，掏出來一根棉簽來小心翼翼地捅入了死者鼻腔；又掰開了他的嘴查看了口腔內部與咽喉。

“怎麼樣？人都燒成了這個樣子、面目全非，你還能看出來什麼名堂嗎？”林文杰在一旁皺着眉頭捂着口鼻問道。

“此人應該不是被燒死的。”偵探站起身來沉吟着說道。

“什麼！？”林文杰和王自強都瞪大了眼睛：“人都被燒成這樣了，面部都快燒成了黑炭，你還說他不是被燒死的？”

“在這麼大的火中，人體表面的皮膚和肌肉被燒黑碳化是肯定的；但是你們看——這人頭部右側靠近太陽穴的地方有一處非常明顯的被砸裂開來的凹陷，但據發現屍體的消防隊員講：屍體當時是仰面躺在地上的、身上和周圍也沒有被倒塌下來的房梁或其他什麼重物給砸到，那麼這一處致命的硬物砸傷是從何而來？而且我剛才用棉簽抹拭了他的鼻腔與口腔內部以及咽喉部位，並沒有發現煙塵、非常乾淨，說明此人在火起之前就已經停止了呼吸。”偵探冷靜地解釋道。

“天吶，照你這麼一說，這個羅洪斌是先被人殺死、然後才被拋屍火場裡面造成被燒死的假象？”林文杰蹙緊了眉頭。

“此人肯定是在起火之前頭部受到重擊而死亡的，之後屍體被放置在了着火的貨棧之中，不過他是不是我們要找的羅洪斌還無法確定。”周源摘下了手套。

“可是這個人就是羅洪斌呀！”靳惠民在一旁說道。

“哦？你是怎麼辨認出來的？”偵探目光懷疑地問道。

“這人雖然頭和臉部都被燒壞了，但是他身上所穿的衣服跟羅洪斌完全一樣，手腕上還戴着羅洪斌的手錶和手環；身材也跟羅洪斌差不多嘛。”派出所長說道。

“衣着打扮都是可以偽裝的，單憑死者身材的高矮胖瘦也無法確定；這個羅洪斌在此地又沒有家眷——這樣吧，先讓縣局來的法醫先對這具屍體進行檢驗；同時派人追查大山鎮及其附近村子最近有沒有失蹤的人口或丟失的屍體；”周源說完後轉身又對龍超低聲耳語道：“你馬上去一趟縣城、再次提審楊繼龍。。。”

 偵探說完後，又掏出手絹來捂住口鼻、忍受着火災現場嗆人的煙霧，走進部分房梁垮塌的幾間廢墟仔細查看起來。

次日上午十點，縣局法醫對在火場中發現的屍體檢驗結果出來了：在死者頭部右側的腦顱頂骨上發現了一處被硬物砸裂開來的致命傷，而在死者的右肩、手臂和右腿上也都發現了被硬物砸傷的痕跡。而對屍體的解剖卻發現死者的呼吸道及肺部也幾乎沒有火災現場的煙塵。

“這個人在大火發生之前就已經死了，致死原因就是頭部右側這一塊被硬重之物猛砸後形成的顱骨碎裂。”法醫陳鶴祥對低着頭查看報告的周源說道。

“嗯，這個我已經料到了；”偵探點點頭、把報告遞給了身旁的王自強和匡雲松：“而且這個人並不是昌達貨棧的經理羅洪斌——真正的羅洪斌已經逃跑了；此人很可能是個替死鬼。”

“哦？可您根據什麼認定這個死者不是羅洪斌呢？”王自強不解地問道。

“這個人雖然身材和羅洪斌差不多，穿戴也跟羅洪斌一樣，手腕上還戴着羅洪斌的手錶和手環；但他身上卻少了重要的一件東西——根據楊繼龍的交代，羅洪斌篤信神佛，脖子上總是戴着一個彌勒佛的紫銅墜；可是這具屍體的脖子上卻沒有那個從不摘下來的銅墜；還有，羅洪斌是個坐堂掌柜，生活上養尊處優；可是你看看這個人的手掌和腳掌——粗糙皮厚、長滿了老繭，一看就是個體力勞動者，他更像是一個本地的礦工或者農民。”

“嗯，經您這麼一說，倒還真是的；”王自強仔細看了看屍體粗糙的雙手，果然在虎口、手掌邊緣和幾根指頭上果然都長滿了厚厚的老繭；隨後他又皺起了眉頭：“如果這個是假的，那真的羅洪斌豈不是早已跑掉了？咱們下一步該怎麼查下去？”

“至少有兩個偵查方向：一是對跟羅洪斌往來密切的人展開調查、譬如像鎮委會那個姓姚的秘書，叫姚昌霖的吧？你們先去訊問；二是對這個昌達貿易貨棧進行深入調查，包括它的歷史、客戶、貨源、銀行貸款、經營狀況和繳稅情況等等；由我和定國負責；再就是與派出所一起排查大山鎮及其附近村子最近失蹤的人口；咱們下午回來以後再碰頭。”周源布置起來。

“周處，咱們這幾天連軸轉，大伙兒幾天都沒合眼了，困得要命，飯也沒有吃好一頓，今天連早飯都還沒吃呢——這會兒都快中午了，咱們能不能吃了午飯再去呀？”王自強與匡雲松眼巴巴地看着偵探。

“當然可以，”周源笑了：“人是鐵、飯是鋼，吃不好飯怎麼能行？走吧，咱們一塊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