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躁動

那是77年夏的一天，晚上在大隊部前面的曬穀場上將放演電影《地道戰》。我們知青點的人下午就有點憋不住了，都想提早收工回林場，好像電影馬上就要開演了似的。

“看，天上的月亮都出來了，天不早了！”我指着天上隱約的月亮影子對場長說道。

誰都沒有表。每天都是場長帶着我們知青幹活，天一亮就出工，天擦黑時收工。此時他並沒有收工的意思，“月亮之前就出來了，天還早着呢！天黑才能放電影，你們早去也沒用。”

在農村的生活中，放電影無疑是最令人高興的事，不管是什麼電影。電影都是露天的，大家聚在一起，就像過大節。特別是鄉下的姑娘們都會把自己着意收拾一下，懷着興奮的心情來到現場展示一下自己。

天黑之前我們趕到了曬穀場，掛着的銀幕的前面已擠滿了黑壓壓的人群。我走到最後一圈站着的人們後面，發現有一處前面的人個子不高，從這裡看去視線很好。

此處站着幾個女人，不是知青。電影遲遲沒有開始，大家三言兩語地聊着。我感到站在我前面的一個姑娘行為有點誇張，她搔首弄姿，還把長發往後一甩，拂到了我臉上，我的心開始動盪起來，後來涌動的竟有點按耐不住，破門而出。我從後面緊盯着她看，可看不清她整個的臉，從後面看還比較輕盈，但她似乎沒怎麼看我。她面部左右轉動着，一邊說着話，一邊撩撥着頭髮。我感覺遇到了麻雀戰，對面忽閃不定，令人迷糊，也讓人着迷。

天完全黑了，電影終於開始。前面的人都靜了下來，我的內心卻在翻騰，到了要翻船的程度。我試着用胳膊肘子向站在前面的人背後探去，輕輕地碰她，她卻靜靜地看電影，並無任何反應。我膽子大了起來，伸手摸她的腰部，在那裡摩挲起來。那裡很柔軟，一件單衣的裡面很是光滑，富有彈性。當我把手向下面臀部移去時，她抓住了我的手。這樣幾番來回後，她的手沒有再阻止，我開始撫摸她的右側臀部，我感到自己的門快要漲破了。

當我的手開始向臀部中間移去時，她迅速轉身，渾噩中瞥了我一眼，向後面的廁所方向走去。我就像一個被烤熱了的土豆，被仍在了身後，滾燙的要打滾。猶豫片刻，我轉身跟了過去。

廁所在大隊部的後面，那裡一片昏暗。她進了廁所，我等在外面，心裡狂跳起來。今晚有大事發生，此刻如同箭在弦上，已經不顧一切了，我正想是否要衝進去時，她走了出來，我上去正想抱住她時，她卻突然尖叫了一聲，只聽見不遠處有人大喝一聲是誰，我撒腿就向樹叢中的小路跑去。

一片嘈雜聲，接着腳步聲傳了過來，那邊也響起一陣陣狗叫聲。我知道那邊有農舍，再跑過去碰見狗就完了，我一頭扎進有些茂密的小樹林裡不動，跑過來的幾個人影向狗叫的方向奔去。

這陣驚嚇，把屎都嚇出來了。我轉身再走幾步，來到一個樹木稀疏的地方，野地如廁了。其實對於我們知青來說，野外解手是常事，三下五除二就完事了，真TM的快，我出了一身大汗。聽聽喊聲遠去了，我走出小樹叢，發現這裡的樹確實多了一點。

我無處可去，只能再回去看電影，最後隨着看電影的人群離開，否則在這夜深人靜的時候一個人出現就真的說不清了。

快到廁所時，對面射來了手電筒的光照，一陣嚴厲的呵斥聲，有兩個人截住了我的迴路，這時後面剛才去追的人也回來了，幾個人把我帶進了大隊辦公室。

一個穿着黃軍裝的大隊幹部見到我站了起來，嚴厲的臉似乎鬆弛了下來：“你是知青，南坡林場的？”

“是啊，出了什麼事，我在小樹林裡拉屎出來，犯錯了嗎，那裡不准大小便？”

知道我是知青，幾個社員的凶氣都緩解了，告訴我剛才發生的流氓事件。看得出來，他們幾個對我有懷疑。這時有人帶來了那個姑娘。我臉色鐵青，強作鎮靜，心想這下完蛋了。

這下我看清了她的臉，一張純樸老實的大眾面容，年齡應該十七八歲，當她與我對視時露出了一絲驚訝，但說出來的話讓我死的不敢相信：“不是這個人，那個人比他高……”

她離開後，我心中有了底氣，說話也沉着多了。正準備離開時，那個幹部模樣的人提出了另一個疑問，為什麼廁所不用要去野地，還要讓我帶他去那裡去看看。

“廁所太黑，我怕踩到屎，就去外面了，我可以帶你們去那裡看看，就是不知找不找得到？”話說到這，心裡卻打起了鼓，要是找不到那一堆，那可怎麼辦呢？

一行人打着那個手電筒隨我來到了小樹林，我果真找到了那個地方，看到實物模樣後，眾人這下沒活說了。

我回到了放電影的曬穀場，電影進入了尾聲，鬼子敗退，人民群眾紛紛從地道里出來，那個日本軍官倒下了。

回到林場，我好像不認識了我自己，今晚竟然做出這種事情，不是在做夢嗎。睡在床上，我瞪着雙眼看着漆黑的帳篷，今晚好奇怪，蚊帳上的老鼠都沒動靜了。

農村的日子難熬，單身小年輕的情慾更是無處發泄，今晚差點決堤，此刻那股激情又澎湃起來，因為手上的那種感覺……

過了好多天，又迎來了一個趕集日，我走在熙熙攘攘的集市上，懶洋洋地挪步當中，一眼發現了前方不遠有個人在賣東西，她正是夜色下的那個姑娘，她在賣李子。

我不知為何，心中又動盪了起來。只是此刻的動盪不像那天晚上那樣，不是破門而出，而是努力保持平衡，不讓水潑出來。大概腦袋又進水了，懵懂中我來到了她面前，說了一聲：“來一斤李子！” 兩眼看着她，就像看見一塊空白銀幕，希望上面映出電影的圖像。

她像對待又一個顧客一樣，稱了一斤李子，我付了錢，拿着李子走了，大腦一片空白。

晚上在屋外，我看着這些李子，腦子裡在想着什麼。一會兒是李子，一會兒是那個姑娘，糊裡糊塗之中抓起李子吃了起來，想不出這個姑娘到底是怎麼回事，一斤李子就這樣吃完了。

今晚要睡個好覺，別想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了。女人永遠說不清，農村姑娘就更加難料了。突然肚子隱疼，想要拉稀，糟糕李子沒洗就吃了，我忍着跑到林場的後坡上，噼里啪啦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