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林奇案錄第三部之昭雪嘉州

作者： 八峰

第四節

六月四日夜晚，成都市內風雨交加，街道上行人寥寥。晚上九點，省司法局大院西南角落上的丙字108號新篁園小院的客廳里，明亮而柔和的燈光之下茶香裊裊，周源和定國正在茶几上對弈着一盤象棋。

定國剛剛走錯了一步、連忙悔起棋來：“哎，剛才這一步我走錯了，我本來想是馬臥回槽的——”

“哎，這棋可沒法兒下了啊——這一盤你都悔棋三次了！俗話說的好——落子不悔真君子，你怎麼這麼耍賴呀？”周源皺眉抱怨起來。

“誰說是‘落子不悔真君子’啊？人家那是‘觀棋不語真君子，落子無悔大丈夫’——我呢，也不是什麼大丈夫，悔步棋又怎麼了？再說了，你下棋的時候不也悔過棋嘛？我還讓過你幾回呢！”定國立刻反唇相譏。

“反正這盤你輸了就得再請我去吃一頓芙蓉樓的豆瓣魚！”周源咧嘴一笑、趁機提出了條件。

兩人正鬥嘴間，門口響起了“砰、砰、砰”的敲門聲。

“誰呀？這麼晚了還上門來訪？”定國嘟囔了一句、站起來打開了門扇。

門口站着兩個人：手持雨傘的成都市公安局辦公室副主任陳禾良和一個三十多歲、肩背挎包、臉色憔悴的陌生女子。

“不好意思啊，周處長、文主編，這個時候還來打擾你們休息，”陳禾良把收起的雨傘放在門口、和陌生女子走進門來：“時候不早了，我就長話短說了——這位是田月華，她是我一個老同學、樂山地區司法局辦公室副主任薛崇祥的表妹，她丈夫捲入了一樁棘手的謀殺案，月華剛剛從樂山趕來、就是想向您二位陳述她丈夫蒙冤的過程並墾求你們幫助她洗清她丈夫的冤情。”

“哦？請坐吧，坐下說；”周源連忙收起了茶几上的棋盤棋子、讓雨夜來訪的兩位不速之客坐下，定國則從柜子裡拿出兩個茶杯，給二人倒上了熱茶。

“謝謝您！”田月華感激地點了點頭，坐下後便從挎包里拿出來由薛崇祥起草的上訴書複印件遞給了偵探，然後把事情的經過、特別是樂山縣公安局抓走徐天安、對其進行了審訊定罪的過程詳細地敘述了一遍；說着說着、女人的眼淚奪眶而出，忍不住抽泣了起來。

周源一面認真地聽着女人的敘述、一面在檯燈下仔細閱讀了上訴信里的內容，還掏出筆來在信紙上不時做出了一些記號。

田月華說完之後擦抹了一下眼淚，眼巴巴地看着偵探；一旁的陳禾良也連忙問道：“怎麼樣？周處長——您覺得這個案子的上訴有希望成功嗎？”

“嗯，上訴書寫得很有力、突出了本案中最大的疑點——作案動機不清、勘查舉證不足；你這個表哥不愧是搞司法工作的；”周源抬起頭來、目光炯炯地看着田月華說道：“不過，單憑着這封上訴書，就算是地區高級法院同意重新審理此案，恐怕也還不能把事情搞清楚、還你丈夫的清白——如果他真是清白的話！”

“就是啊，”田月華連忙點頭懇求道：“周警官，我丈夫是冤枉的，他絕不會殺人、更不會去殺那個劉昇平的；請您一定幫忙救救他、還他一個清白！”

“嗯，我個人非常願意幫這個忙——親自去一趟你們樂山，重新勘查此案；”偵探沉吟了一下：“但這件事關係重大，涉及到樂山縣公安局、樂山地區公安局、相關的檢察院和法院，也需要得到省公安廳領導的批准；還有，如果領導批准由我來重新調查此案，我的目的也是為了搞清楚事實真相，查出真兇；不僅僅是為了證明你丈夫的清白；這一點你明白嗎？”

“我明白，”田月華點點頭：“我相信自己丈夫的清白，也相信您一定能夠把事情的真相查清楚！”

第二天、六月五日。早上七點半，周源剛剛到辦公室，刑偵局值班員就打來了電話、讓他馬上去公安廳張環廳長的辦公室。幾分鐘後、偵探出現在了廳長辦公室門口，他輕輕敲了一下門扇、看見鬢髮花白的老首長正坐在寫字檯後、跟坐在沙發上的現任刑偵局局長許子建說話。

“是周源啊，你進來、坐下吧；”張環招了下手：“是這樣的，我昨天晚上接到了樂山地區高級人民法院院長胡步亭打來的電話；他跟我說了一下最近發生在樂山的一樁謀殺案，案發後樂山縣公安局很快抓住了兇手，檢察院和中級法院也根據公安局的結案材料做出了一審判決，認定被告有罪；可是被告堅決不服，提出了上訴；訴狀已經遞交到了地區高級人民法院；省高檢也收到了被告家屬的投訴和要求複查的信件；這個事情馬虎不得，我跟許局長商量了一下，決定派你和文定國到樂山去一趟，重新勘查徐天安殺人一案；我也跟樂山地區公安局的領導說了這個事兒，地區公安局準備派他們刑警大隊的副隊長蔣平來協助你們兩人，組成一個專項核查小組。分兩步走：先去核查一下樂山縣局做出的結案認定；如果你們初步調查的結果推翻了樂山縣局的結案認定，那麼就進行第二步、由你們這個小組對這個案子重新進行調查、由地區高院重新審理；否則，就得維持地區中院做出的一審判決。事不宜遲，你趕緊準備一下吧。”

上午十點，周文二人開着一輛BJ212吉普車趕到了樂山的五通橋區，兩人先到樂山地區公安局找到了蔣平。三人早都認識，幾句簡單的寒暄之後，蔣平便與助手楊曉峰跟周文二人一起開車來到了樂山縣公安局。吉普車駛入了大院，縣公安局刑偵隊長李應天站在門口等候——他已經接到了地區公安局的通知。周源等人下得車來、正在與李應天握手寒暄之時，一個身穿制服的中年警官騎着一輛鈴木牌摩托車過來、停在了縣局機關大樓的門外。

李應天立刻上前介紹起來：“這是我們縣公安局負責治安與刑偵的副局長譚毅；譚局長特別囑咐了要我今天早點來局裡迎候各位。”

“歡迎歡迎！周處長、蔣隊長、文編輯，楊組長，歡迎到我們樂山縣公安局來指導工作；關於劉昇平被謀殺一案，我們已經接到了地區公安局的通知，做好了接受上級偵辦組核查的準備；李隊長和我都會全力以赴地配合你們的工作。”譚毅上前一步、熱情地與周源等人握手，又領着眾人上樓來到自己的辦公室里，招手讓秘書送來了茶水。

周源和蔣平向兩位縣局警官說明了來意，提出了幾項具體的要求、包括向複查小組移交劉昇平一案的相關資料與證物。

“沒問題，這個案子雖然已經結案、但相關材料仍然封存在我們局的證物室里——李隊長，一會兒你就帶複查小組的幾位專家過去交接相關證物和材料，你們刑偵隊要認真配合幾位專家做好案子的核查工作。”譚毅點點頭、向一旁的李應天交代起來。

“哦，好的，我們刑偵隊一定積極配合。。。 ”李應天臉上浮現出了勉強的笑容，他心中雖然不滿卻也無奈、在壓力之下表示願意與上方派來的核查小組配合，並交出了劉昇平謀殺案的所有資料、包括調查記錄和收集到的相關證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