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林奇案錄第三部之昭雪嘉州

作者： 八峰

第十九節

正在這時，餐館的門扇突然被推開了、楊曉峰興沖沖地走了進來，周源連忙招呼他坐下，又讓堂館兒添加了一副碗筷和茶杯。

“周處、蔣隊，我查到了，”助手喝了一口茶抹抹嘴道：“你們猜猜：住在弘德巷126號院子裡的那個跟夏小芸關係曖昧的男人是誰？嘿嘿——他就是當初被縣局抓了起來、認定為謀殺劉昇平的重犯徐天安的弟弟徐天和！”

“哦？徐天和？你說他是徐天安的弟弟？”蔣平、定國和周源都吃了一驚。

“對，就是這個人；”楊曉峰肯定地點點頭：“我調出查看了徐天和的檔案材料、也去了城東派出所了解；這個徐天和在他哥哥徐天安的公司里工作，是個什麼辦公室副主任——有職無權的虛銜，他跟夏小芸是從小一起長大、青梅竹馬的同學，兩人的關係非常親密；事發當日，這個徐天和曾經兩次打電話到夏小芸的呼機上。還有，這個徐天和也非常好賭，打牌搓麻將上癮，多次欠下巨額賭債，他哥哥徐天安替他償還了幾次賭債，兄弟倆之間的關係也因此鬧得非常緊張。”

“嗯，這倒是個新的情況——你明天再去徐天安的公司核查一下，看看這個徐天和在他哥哥的公司里究竟是個什麼情況，我們再去一下徐天安的家裡問問田月華。還有，也必須調查一下徐天和與劉昇平的關係，作為徐天安的弟弟，劉昇平一定也認識他。”周源思忖了一下，一個新的想法突然出現在了腦海里。

楊曉峰放下了茶杯：“周處，還有一件事：按照您的吩咐，我今天拿着幾張摩托車的照片去了瑞祥街巷子口的那家小麵館，讓那個麵攤老闆對比着看了照片；嘿嘿，您別說，那幾張照片還真管用——幫那個老闆回憶起了六月五日那天夜裡他所看到的摩托車的樣式、顏色與結構，按照他的回憶和描述，那天晚上他看到那個可疑男子騎的是一輛鈴木GS400型的摩托車，車體顏色是藍色的，就是這樣一款型號的。” 助手說着把一張摩托車的照片放在了桌子上。

“太好了！馬上通過地區公安局的交通管理處去追查樂山城區擁有日本鈴木摩托車的單位與個人；”周源高興地盯着那張照片說道，突然又像是想起了什麼、抓住楊曉峰的手臂叮囑道：“別急——這件事我跟你一起去查，一定要秘密進行、不能聲張！”

當天夜裡，天空上雲層低暗，月殘星稀。十一點半左右，一條黑影出現在了古城西面天目街的紅荔巷裡。幽暗的路燈下，黑影快步來到門牌為35號的一棟民宅門前，他左右顧盼了一下之後便輕輕推開了虛掩的門扇、穿過一個小小的天井進入了亮着燈光的堂屋客廳，一個身上穿着玫瑰紅色睡裙、長髮披肩、打扮妖艷的女人立刻撲了上來，嬌聲嗔怪道：“你咋才來嘛！讓人家等了這麼久，討厭死了！”

“對不起、寶貝兒，現在正是在風頭上，公安局查得緊，我得小心一點嘛；”男人摟住了女人的腰肢、兩個人相擁着親吻了起來。

“哎，那些東西你處理了沒有？你老闆會不會把它們藏在家裡？”過了一會兒男人問道、語氣中透出擔心。

“不會的，”女人撒嬌地搖了搖頭、雪白的雙臂緊緊勾住男人的脖頸：“那麼多的賬本他怎麼拿得回家呀？而且都是我記的賬，他怎麼知道該拿那些呢？該燒的也都在那場大火里給燒掉了嘛！你呀、就別那麼疑神疑鬼的了。”

“唉，不得不防呀，這個劉昇平特別的鬼精，聽說他把那些秘密都藏在幾個筆記本里、還編上了號碼——所以我才不得不放了這把大火啊！”男人的語氣依然憂慮。

“哎呀，你今天晚上來就是為了這件事呀？人家等了你半天，好掃興嘛。。。 ”女人打斷男人發出了抱怨。

“好啦好啦，寶貝兒，不掃你的興了！”男人發出了一聲獰笑、攔腰抱起女人走進了臥室。

次日清早，周源和定國剛剛起床洗漱完畢、正準備到招待所食堂去吃早飯，蔣平急匆匆地敲開了房門、神情慌張地說道：“兩位、又出事了——昨天夜裡在樂山城西又發生了一起謀殺，被害人是住在天目街紅荔巷35號的戶主、也就是劉昇平隆達公司的那個會計肖玉萍。”

“什麼！？隆達公司那個女會計？她也被害了！？”定國吃驚地睜大了眼睛。

“嗯，我應該料想到的。。。”周源立刻皺起眉頭沉吟起來。

“是的，就是她；縣公安局的李應天他們已經派人去封鎖了現場，咱們也趕快過去吧？”蔣平催促道。

幾個人匆匆下樓、在食堂窗口拿了幾個包子和豆漿便鑽進了吉普車裡，一溜煙地朝城西駛去。十五分鐘後，他們到達了現場，李應天正和一個派出所的民警站在紅荔巷35號的門口、見周源等人下車後便連忙走了過來：“是清早來給戶主送牛奶的小工發現的——他把牛奶放在地上、敲門叫收月結的費用，門開着卻無人回應，走進去一看就嚇壞了；然後馬上報告了街道派出所，我接到報警後立刻帶人趕到這裡封鎖了現場，同時也報告了蔣隊長。”

“謝謝李隊長——被害人確定是肖玉萍吧？除了她，家裡還有什麼別的什麼人在嗎？譬如說、她丈夫和孩子？”偵探一邊戴手套一邊問道。

“沒有，”縣局刑偵隊長搖搖頭：“這個肖玉萍幾年前就離婚了，只有一個女兒跟她一起，這幾天那孩子去了五通橋那邊她外婆的家裡，天目街這邊的房子裡就是肖玉萍自己一個人。”

偵探穿過客廳進入臥室、立刻就看到了謀殺現場。

房間裡東西被翻得亂七八糟，一個只穿着紅色吊帶睡裙、幾乎全身赤裸的女人仰面躺在床上、她長發蓬亂、瞪着兩隻充血外突的眼睛、痴痴地盯着床頭的天花板，臉上的肌肉因為抽搐痙攣而發生了變形，她的嘴半張開着、嘴唇灰白，脖頸上、特別是咽喉部位留下了明顯的黑紅色的掐痕和瘀腫。

“是被掐死的吧？”定國在一旁輕聲問道。

“是的，從脖頸咽喉部和兩側的痕跡和瘀腫來看，兇手是從正面用雙手掐住了被害人的脖子、兩手拇指在其咽喉處猛力交叉擠壓令被害人窒息而死亡；”周源仔細察看着說道、又補充了一句：“而且，兇手應該是在跟這個女人發生了性交之後才下的手。”

“那會不會是歹徒乘着夜黑潛入室內、強姦了女主人、然後才把她殺死的？”李應天猜測起來。

“應該不是，”偵探搖搖頭：“我進來時，先查看了門窗，都沒有因強迫進入而被損壞的痕跡；而且你們看，這女人躺在床上、被褥並沒有被拉開，她全身除了脖頸以外並沒有其它的傷痕——像抓傷、扭傷或被擊打過的痕跡，說明她是被突然襲擊的；而且她還化了妝、可以從她臉上的描眉、塗抹的淡妝和嘴唇上殘餘的唇膏看出，她跟這個很可能就是兇手的男人發生性交應該是自願的行為，換句話說，她很可能認識這個男人、還給他開門讓他進來、兩人一起到了臥室裡面——當然目前這都只是我根據觀察作出的判斷，要等屍檢之後才能最後確定。不過，這枕頭上明顯有兩個人的頭髮——其中這些粗黑短硬的髮絲肯定不是女主人的；”

“嗯，看來真像是你說的這種情況。”蔣平一邊彎腰查看枕頭上的髮絲一邊說道。

“這個肖玉萍離婚之後有沒有男朋友呢？”偵探又扭過頭來問道。

“好像沒有，”李應天搖搖頭：“我們也問過了這邊派出所的人和鄰居，都說不知道，雖然有人猜測她可能交了個相好的，但是誰都沒有見過。”

“嗯，這事兒是挺奇怪的，如果肖玉萍是自願跟深夜上門來的男子發生關係，那這個男的為什麼又要殺死她呢？”蔣平眉頭緊蹙：“而且屋子裡還被翻得這麼亂糟糟的，抽屜和衣櫃都被打開翻過了一遍；可是女主人的錢包和首飾這些值錢的東西卻都還在！兇手到底是個什麼動機呢？”

檢查完了床上的屍體，周源和定國又翻查起死者的衣物和桌子上、抽屜里、以及床頭柜上的東西來。

“奇怪，肖玉萍有一個呼機，可是她的呼機卻好像不見了。”偵探皺眉說道。

“是的，我檢查過了外面的客廳和廚房，也沒有發現，可能是被兇手拿走了吧？”定國也搖搖頭道。

最後，周源又逐一查看起掛在客廳和臥室里牆上、嵌在幾個鏡框裡的一些照片，他在其中的一張照片前駐足良久；照片裡，一個穿着粉紅色高領毛衣、風姿綽約的女人正依靠着石雕圍欄、臉上帶着開心撩人的笑容，她的背後是白霧茫茫的雲海、青翠欲滴的蒼松和遠處山巔上金光閃閃的廟宇。

“這是肖玉萍吧？好像是在春天裡的時候照的；在什麼地方照的呢？”定國走過來看着照片說道。

“嗯，從她身穿毛衣和背景中植物顏色翠綠的情況來看，應該是在春季照的，而且應該是在峨眉山的某處景點——你看她背後的遠景、那兒應該就是峨眉山的金頂；”周源用手指戳點着照片、又取下嵌有照片的鏡框遞給了一旁的楊曉峰：“把鏡框裡的這張照片帶回去。”

“帶回去？帶它回去幹嘛？”助手瞥了偵探一眼、低聲嘟噥了一句：“這不就是受害者的一張照片嘛。。。 ”

“快去叫人進來提取指紋吧，”周源催促道：“告訴他們一定要細心，不要放過任何可能留下痕跡的地方、包括衛生間的門把、洗漱台和台鏡；還有，把在床上、特別是枕頭上發現的這些粗黑短硬的髮絲也收集起來帶回去檢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