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的春節就快到了。

江晚舟把大家召集在一起，對全年的工作做了一個總結，非常滿意莫許宥在杭州和上海取得的成績。

大家商量後決定，春節前的這段時間，江晚舟和貝益民兩人回溫哥華探親半個月，國內的工作暫時交給莫許宥一個人負責。

貝益民先回老家武漢看望母親，江晚舟則先到深圳看望父親。

等貝益民回到溫哥華，已是除夕之夜，他給江晚舟打電話恭祝新年，想不到，江晚舟竟是在安省渥太華。

電話的那一頭，人聲鼎沸，江晚舟好像是在一個聚會上。

貝益民好奇地問：你春節不在溫哥華和家人在一起，跑到渥太華去幹什麼呢？還跑到外面去，吵吵鬧鬧的。

江晚舟則興奮地大聲喊道：不是吵鬧，是我們在歡呼，我正在為員工開慶功派對呢，還有劉清也在這裡，我們這邊有大喜事。

貝益民問：什麼喜事？

江晚舟說：5G時代來臨了！我們公司在加拿大的研發團隊在5G研發和商用技術上取得了突破，今年就可以試運營了，我們中國人在5G技術上是世界第一了！

貝益民被江晚舟的情緒感染了，馬上恭喜她，還想劉清問好。

不過，他其實聽得不太明白，於是好奇地問：你們到底是實現了一種什麼突破？

江晚舟笑着說：你不太明白是怎麼回事吧，沒關係，實話告訴你，具體的技術細節我也不是搞得很明白，不過我可以簡單地給你介紹一下。

江晚舟接着說道：還記得嗎？有一次，在我家，我們請宋佳的兒子小莫來給大家講美國農業的時候，我提到過5G。

貝益民想起來了，說：對，你說過，華威正在研究5G，5G技術非常適合美國農村使用。

江晚舟說：對，5G就是相對於3G和4G更高更新的頻譜，現在由於手機的極大普及，迫使負責通訊連接的站點的容量變得越來越大，BOX的數量也越來越多，最終導致的後果就是基站建設成本的變得越來越高，效率越來越低，我們華威發明了一種叫“六模合一”的技術，這種技術通過高集成度的BBU和多頻段的RRU，實現了減少站點盒子數量和優化站點建設成本的目標，這就是5G的大規模商用。

江晚舟一口氣講出很多的專業術語，貝益民沒有太明白。

江晚舟似乎並沒有感受到，她繼續興奮地說：過去建基站，經常會有鐵塔空間受限、天面超載、租賃及改造費用高、TTM周期長等等這些問題，現在一旦開始使用5G技術，我們公司提供的有源和無源天線解決方案，就可以將天面基礎設施的改造變得最小化，保證了網絡平滑演進，持續擴容，實現站點快速部署，另外，5G技術還可以讓微波極簡化，以及電源極簡化。。。。。。

 江晚舟一口氣講了十多分鐘。

貝益民聽完後，仍然感到疑惑，他問道：為什麼這麼重要的5G技術的研發是在加拿大，而不是在華威公司的總部呢？

江晚舟愣了一下，說：這個話說起來很長，簡單地說，就是2009年加拿大的北電破產以後，華威公司在安省這裡設立了一個研發中心，把原來北電大部分的員工都招收了進來，研究工作的重點就是5G網絡技術，北電原先和我們華威公司是一個性質的公司，它曾經是全球歷史只悠久，也是實力最強大的電信網絡設備製造商和服務公司，但是在2008年金融風暴後，因為經營和管理上長期積累的問題，無力償還賬務而破產，這就是為什麼我在2009年來到加拿大，後來又在前年帶着劉清回到溫哥華。

貝益民聽到這裡突然哈哈笑起來。

江晚舟好奇地問：你笑什麼？

貝益民說：我笑的是，你們做的這件事情，本質上跟我當年買下華記那個中餐館簡直就是一模一樣。

江晚舟一聽也哈哈笑起來，說：對，我們也就是一個放大了的高科技版本。

貝益民接着說：我當初在西雅圖見到你和劉清的時候，聽你介紹，好像劉清從中國調回到北美，主要是想在美國搞研發的，怎麼現在又跑到加拿大安省去了呢？

江晚舟說：是的，我們當初的構想是在美國搞研發，但是沒有料到美國電信市場的壟斷比我們想象的還要嚴重，美國的兩大電信運營商對開發新通訊技術都非常“敵視”，他們甚至遊說美國國會通過法案，禁止華威公司參與當地的5G科研和網絡建設，把我們死死地擋在門外，所以我們後來就改變了策略，轉而專攻加拿大。

貝益民說：這麼說來，你當初設想的，在美國農村推行5G技術的計劃沒有實現。

江晚舟說：是的，很可惜，我們不得不放棄了美國，好在我們在加拿大的努力沒有白費，我們在加拿大成功了，你知道嗎，現在加拿大的三大通訊巨頭，BELL貝爾的無線網絡70％使用我們的設備，TELUS研科則接近100％使用我們的設備，加拿大是全球所有國家中，與華威公司合作最好的國家。

江晚舟接着說：這些主要都是劉清的功勞，劉清這些年為公司做出了很大的貢獻，也證明了公司的決策是正確的，他也因此作出了很多的犧牲，他一個人常年呆在渥太華這邊，與家人分離，現在加拿大這邊的工作任務完成了，他很快又要被派到美國德州去，主持美國分公司的工作，還是要與家人分開，我覺得很過意不去，所以這次公司派我過來，我就決定在渥太華這裡陪着劉清一起過年。

貝益民問：那麼你自己呢？春節之後會有什麼變化嗎？

江晚舟說：對不起，我春節之後不能到北京去跟你匯合了，我已經答應我父親，春節之後到歐洲，主要是德國和西班牙，我會從加拿大這邊帶一批專家過去，主持在那邊的5G商用技術的實地試運行，不過，好消息是，我父親已經答應我，把歐洲的事情搞定以後，我就可以安心做我自己的事業，完全沖華威脫身了，他不會再打擾我了。

。。。。。。

大約半年後，江晚舟準備從歐洲返回北京。

這一天，貝益民下班比較早，他準備過一會到機場去迎接江晚舟。

正準備離開辦公室，他突然接到江晚舟從德國打來的電話，通知他晚上不要到北京機場接機了。

原來，原來劉清向她提出了辭職，她需要馬上飛休斯頓，和劉清當面談話，想辦法把他留下來。

貝益民完全明白，劉清離開華威公司這個問題的嚴重性，它不僅會讓華威在北美的業務受到很大的影響，而且最終這個後果可能需要江晚舟來承擔，她在國內的“馨茶”發展計劃就可能被拖累。

所以貝益民安慰江晚舟說：你不着急，這邊有我和莫許宥，你就耐心地解決劉清的事情好了。

江晚舟說：我哪能不着急？劉清如果離開的話，公司根本沒有辦法在短時間找到像他那樣合適管理北美業務的人選。

貝益民說：“形勢比人強”，我們的計劃總是跟不上形勢的變化嘛，我倒是建議你，好好琢磨一下，劉清為什麼會提出辭職。

江晚舟說：是啊，我也想不通劉清幹得好好的，為什麼突然提出來辭職。

貝益民問：你怎麼知道劉清幹得好好的？

江晚舟說：你不也知道嘛，劉清剛剛在加拿大市場上取得了非常好的成績，現在公司提拔他管理整個美洲的業務，公司有績效工資和獎勵辦法，劉清的個人收入應該是非常高的，再說了，現在公司員工的工作條件比原來已經要好上一百倍千倍了，尤其是在海外的公司分支機構，我當初剛剛和我父親一起創業的時候，公司總共不到十個人，辦公室安在居民樓裡面，工廠里沒有空調。。。。。。。

貝益民耐心地聽江晚舟把“故事”講完，然後說：晚舟，如果你以這樣的心態去跟劉清談，恐怕是不會有好結果的，因為你更像是去“討債”的，可是如果你換位思考一下呢？你貴為企業王朝的公主，你為什麼要挑出家族的圈子自己創業？你為什麼不繼續呆在這個王朝裡面，享受比劉清他們更優越的工作環境？

江晚舟愣住了，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貝益民接着說道：所以，你不要試圖從道德的高度去聲討他，劉清經過這些年在北美的鍛煉，他已經打開了自己的眼界，而且因為他突出的經營業績，他在這些年裡肯定已經積攢了一定的資金，他很有可能是想自己獨立創業，想實現自我價值。

江晚舟說：你這麼說我就明白了，難怪上一次劉清到美國分公司任職以後，回國回國述職，回來後就向我抱怨，對總公司的評級辦法發了很多牢騷，他們美國分公司因為業績不理想，被總公司評為C級，其實我也是覺得很不公平，因為美國的情況和加拿大不一樣，美國對外國電信商限制很嚴，這是個“政治問題”，不是劉清的問題。

貝益民說：對了，你這樣想就可能找到劉清的思想根源了，劉清他是一個有北美長期生活和工作經歷的人，他的三觀可能和國內的人很不相同。。。。。。

一個星期之後，江晚舟終於回到了北京

劉清在她的說服下，同意繼續留在華威公司工作兩年，給公司更多一些時間尋找和培養接班人，而江晚舟也承諾他，在他未來的創業中提供資金和資源的支持。

貝益民問江晚舟：你有沒有弄清楚到底是什麼讓劉清要辭職？

江晚舟說：你說對了，關鍵的原因是劉清的“三觀”變了，他的思想跟國內的人很不相同。

貝益民問：怎麼個不同法？

江晚舟說：劉清不喜歡公司的期權計劃，說這個計劃讓員工貢獻越大，收入越少。

貝益民好奇地問：怎麼會這樣？我看報道你說，華威公司的員工期權計劃很了不起，企業賺得多，個人分紅就月多，我還有心建議你在新新奶茶公司推廣華威的這套做法呢。

江晚舟搖搖頭，說：你只看到了它好的一方面，員工在公司工作時間越長，工作績效就越好，也會得到更多的期權，但是，這個方案的問題是，像劉清這樣，並不希望一輩子捆綁在華威公司的人，即使在一個某時期做出了重要貢獻，公司給與他們的回報也是很小的，另外，早年的時候，公司每年給員工分紅，員工可以直接把錢拿走，但是現在不同，新配的期權必須拿錢買，所以在華威公司，幹得越好，需要花錢買的股權也就越多，得到的現金反而會越少。

貝益民默默地點點頭。

江晚舟接着說：劉清還說公司搞“文革式”管理，批評公司的自我批評制度，是“文革式”的“人人過關”。

貝益民看了江晚舟一眼，說：我同意他的說法，“批評與自我批評”是中國共產黨的組織原則，不是企業的道德規範，你們一家民營企業，為什麼要在公司里搞這種事情？（請點擊進入“作者”個人空間，查閱我的個人資料，看看我還能為你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