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草地上蜷縮一團,對每個過客都點頭憨憨地傻笑,所謂“呲牙咧嘴”也僅限於此了,否則會被誤會沒長乳牙,被大家戲稱為“禮儀之貓”。
若干年前,隔壁的兩隻獾發生了家庭暴力,“大貓”破例與大老遠跑來管閒事的獅子王大吵了一架,還動了幾下手,亮出了罕見的虎牙和虎爪。結果獅子知道了這裡有隻老虎,而老虎卻沒有認識自己,傻笑依舊。
鄰居南亞老土狼來擠地盤,老虎依舊蜷縮再三,老土狼的屁股都拱到“大貓”的鼻子上了,老虎只好奮力一擊...土狼嚎叫一聲亡命遠逃!但匪夷所思的老虎,卻親自找上門替土狼舔傷,連土狼丟棄的內褲也縫好熨平送回去。還陪上笑對已嚇得混身亂抖的老土狼講:“咱們都是好兄弟、好鄰居,這樣多好,你的屁股原來拱到哪,咱們就算哪,好不好嘛...你說句話嘛...”哭笑不得的土狼都不知道到底是誰有毛病。整個大森林驚嘆地大物博,盛讚老虎的“幽默和滑稽”。從此老土狼逢人就講:“我被它嚇了一跳,等我要反咬的時候,它就逃跑了。你們看,實際上我還是占了它的地方...哈!”可愛的“禮儀之貓”假裝沒聽見,傻笑依舊。
老虎並不滿足於“禮儀之貓”,還是“仁義之貓”。把好吃好喝的送給別人,寧可自己餓得皮包骨,以撐起老虎樂善的面子。可憐的是餵飽的都是“端起碗吃肉,放下筷子罵娘”的主。你看,辛辛苦苦養大的東亞狐就坐到了別人的腿上,臨走還咬了老虎幾口。
但是快樂的老虎也有悲情的時候,袒露出傷疤:“鄉親們、大叔大嬸們,這些都是隔壁東洋豺狗咬的,這裡看、這裡看...嗚嗚嗚......它還不道歉,你們評評理...嗚嗚嗚...”“哇噻!好大的傷疤耶!會不會很疼?”“不會吧,它只是只豺狗,而你是老虎耶!”“瞧它那副可憐相,我懷疑它是不是真的老虎”“老虎哥哥,哭訴老虎被狗給咬了,會不會有心理壓力?嘻嘻”“喂,老虎叫兩聲給我們聽聽,爪子給我們看看...哈哈...”――――“我們禮儀之虎,沒有爪子也沒長牙,和平蜷縮”傻笑依舊。“切――!...”大夥鬨笑而散。躲在後面看熱鬧的獅子嘖嘖稱奇:“這就是當年咬疼我的老虎?”
從此之後,老虎不再寂寞:猴子會過來扔石塊,狐狸會跑來吐口水,兔子喜歡用樹枝捅一捅,連野乳豬也敢神氣活現地當面大小便。但老虎的反應就象部老式留聲機:“我方嚴正地抗議!”再無下文。家貓更是一臉的不屑:“同胞兄弟?我呸!老子從小就在狗窩裡長大,你們聞聞,這渾身純種東洋豺的騷味!怎麼着?你看人家太極獾,為了一塊雞骨頭,就敢和東洋豺玩命。為咱們的那塊骨頭,你敢放屁嗎?”老虎大怒抓起家貓,猛看見家貓後邊的獅子,順手作了個愛撫的動作。獅子看在眼裡,晃着膀子地噴着大蒜流着口水:“嘿嘿,只要俺看不順眼,你家臥室裡邊的事,那我也得管”。東洋豺翻着白眼:“我最噁心就是這娘娘腔。當年要賠你醫藥費,你死活不要,說‘太見外’。現在整天哭哭啼啼煩不煩?一聲‘對不起’就對你這麼重要?我還偏就不說!咬了你怎麼着?揭你傷疤又怎麼着?你看美洲獅多夠男人,先奸後殺。爽得我當年沒了半條命!現在還快感陣陣。你那身虎皮給我穿吧,反正你不用,不,是你不配!”說完就在獅子的慫恿下,竟然上來拉拉扯扯。
老虎的傻笑凝固了,猛然在那灘淚水的倒影里看清了自己的模樣。無聲而堅定地伸出久違的利爪,一擊就將東洋豺的脖子血淋淋地扭斷!初嘗血腥的老虎終於發出了撼動山林的吼聲,飛砂走石,萬物膽寒。東洋豺顫聲:“爽呆了!”幸福地閉上了眼睛。家貓失聲痛哭:“這才是我的大哥哥!”百鳥朝聖,萬獸禮拜。威嚴的老虎又為眾生敬仰和愛戴。獅子王跑回了自己的草原,安居樂業,還書信頻繁。老虎終於明白了:做一隻真正的老虎沒什麼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