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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面苦難:獻給5:12汶川大地震的亡魂
送交者: 楓苑夢客 2009年05月12日20:15:57 於 [加國移民] 發送悄悄話

2008年5月12日14時28分,我們的祖國四川汶川發生里氏8級大地震,成千上萬的生命頃刻間灰飛煙滅。大片房屋倒塌,數百萬人無家可歸。舉國悲悼,舉世震驚。
一連好幾天,我的心情都陷入極度悲痛之中。端坐在電腦屏幕前,搜索着關於大地震的最新信息、圖片、音像。一幅幅慘不忍睹的畫面讓我一次次淚如泉湧。太慘了!看着畫面上廢墟下伸出的一隻只小手,竟然還攥着鉛筆!我的心痛啊!那些孩子地震發生時一定正在認真地寫字,可是一瞬間就沒有了。
在巨大的災難面前,人們更深刻地理解了生命是何等的脆弱,何等的無常。成千上萬鮮活的生命,就這樣瞬間逝去了,永遠地失去了。
災難沉重地打擊了人的所謂自信,恐懼、悲哀、沮喪、迷惘、無助感等等攫取了人們的心靈。
災難更促使人們思索生命的意義:我是誰?我為什麼活着?我從哪裡來,又將到哪裡去?死亡意味着什麼?如果早死晚死都是一死,那麼人存在的意義和價值究竟是什麼?
沉浸在巨大痛苦中的人們,包括基督徒,再一次發出“天問”,汶川地震時上帝在哪裡?上帝是否應對此負責?假如上帝是慈愛的,那麼他為什麼允許這樣的災難發生?假如上帝是全能的,那麼他為什麼不阻止這樣的災難發生?

苦難是每一個人一生都不得不面對的題目。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生老病死,整個人生充滿了苦難。我們是哭着來到這個世界上的,在所有動物中,恐怕只有人在出生的時候要大哭大叫。哭是正常的,不哭倒不正常了。同樣,在所有動物中只有人類的生產是最痛苦的,我們的生日也正是母親的受難日。因此,我們的人生以自己的嚎哭開始,以別人為我們的哀哭結束。在我們的成長過程中也會遇到風風雨雨,各種各樣的挫折、失敗、不幸,等等。
但是苦難的問題卻不是很容易就能解釋清楚的。但是人總是希望刨根問底,總愛問: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啊?怎麼什麼倒霉的事都讓我給碰上了啊?為什麼會是這樣?為什麼會是我?
苦難是一個普遍存在的問題。小到個人,家庭,大到一個民族,一個國家,都免不了要經歷過形形色色的苦難。對個人來講,一生中總是會遇到一些不幸的事。你可能會遇到親人喪亡,身體疾患,突然遭遇天災人禍,等等。 托爾斯泰說過:“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福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猶太人兩千年的流離失所,被刀劍追殺,被關入納粹集中營虐殺;中華民族近代以來也遭受過沉重的苦難,被列強侵略、欺辱,淪為半殖民地,等等,都在書寫着人類的苦難史。
實際上,整個人類的歷史就是一部苦難史。人類的苦難自古至今都是一個沉重的但人們不得不面對的主題。天災人禍一直如影隨形,困擾着人類。
中文的“天災人禍”一詞,大致可以簡單地解釋苦難的來源;但是隨着人類科技的進步,天災與人禍的分野已不再是截然分明的了。例如臭氧層空洞,全球變暖、熱帶風暴,海嘯等很難說是單純的自然現象,它們都和人類的活動密切相關。而天災往往就是人禍。
先說純粹的人禍。人類有文字記載的歷史不過幾千年,其間人類真正享受的和平的時期是非常短暫的。而戰爭則始終連綿不斷,人類一直在自相殘殺。有人統計,共有幾十億人在戰爭中喪生,在人類5000多年的歷史中,只有300年是生活在和平環境中的。人類最先進的科技總是最先用來製造殺人機器。從最早的青銅、鐵器開始,到最現代的核武器、激光武器。最先進的科技總是和軍事工業相關。從一定意義上說,人類科技的進步是由戰爭來推動的。人類自相殘殺的能力越來越強,從冷兵器時代一刀殺一個人,到現代一個人按一下核按鈕,頃刻之間,成千上萬的生靈便灰飛煙滅。目前世界上核武器爆炸的威力足以摧毀地球幾十次。
再說天災。進入千禧念年以後,全球便陷入了頻繁的災難之中:颶風、海嘯、地震、饑荒、瘟疫,等等,一波接一波,使人們在恐懼中苦苦掙扎。生命在天災人禍面前顯得如此脆弱,如此不堪一擊。


為什麼會有苦難?
為什麼會有苦難?苦難是由什麼原因造成的?世界上的各種宗教和哲學都試圖對苦難的原因做出自己的解釋。但是,苦難似乎仍然是一個“無解”的問題。
在二元神和多神教中,存在良善的神和邪惡的神,而苦難往往是由邪惡的神造成的,因此,對苦難的解釋不會遇到問題。例如,諾斯底教、摩尼教等都將苦難歸結於宇宙原初就有的惡端。只有在基督教中,苦難的存在與全知、全能、全善的上帝存在同時成立時,就出現了“矛盾”。這個“矛盾”在古代是伊壁鳩魯首先提出來的,近代則為經驗主義者休謨所提出。
基督教所信的神具有全善全能的屬性,但全善全能的神為何容許“惡”(evil)存在呢?休謨在《自然宗教對話》中指出∶
“如果他(神)想阻止惡,但不能,則他不是全能的,若他能夠,但不要求如此做,則不是全善的。若他既要求阻止惡,且有能力去做,則何以世上仍有惡存在呢?”
這些問題可分述如下∶
一、一位全善的神,一定會除去惡,
二、一位全能的神一定能夠除去惡,
三、但如今有惡的存在,
四、因此神或許全善,但無能力阻止惡;或許全能,但不要求阻止惡。
五、故神同時是全善全能的命題與惡的存在矛盾,神不能同時全善全能。
不少人以此作為否定神存在的論證。其實這與神是否存在沒有關係。當我們討論神是否存在的時候,我們是在探討世界是不是由神所造的,是否存在一位造物主,天地萬物是怎樣從無變為有的,天地萬物內部存在的複雜規律是如何形成的,等等。而苦難和罪惡的存在並不能證明造物主不存在。休謨在《自然宗教對話》中開宗明義說,“本問題不是關乎神之存在(being),而是關乎神之本性(nature)。”
事實上,休謨的觀點是批評神人同型論,認為不能用人性去推論神性,當我們從人的善和能力去推論神的時候,就會陷入矛盾,而神則超過了人可以理性討論的範圍。但是這恰恰是人們常犯的一個錯誤,也是很多人拒絕接受神全善全能性的理由。其實是一種誤解。
因此我們要討論的,不是神是否存在的問題,而是關於神的屬性的問題。如果我們相信神既是全善的,也是全能的,那麼,該如何能理性地解釋苦難和罪惡的存在?
這是因為,神用他的全能創造了宇宙萬物,包括我們人類,但神也賦予了人自由意志。而恰恰是人類對自由意志的誤用、濫用才導致了惡。縱觀人類的歷史,不正是一部人的墮落史嗎?不正是一部人的苦難史嗎?不也正是一部神對人的審判史和救贖史嗎?人自己犯罪是受了魔鬼的誘惑,但是人也必須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怎樣理解上帝的全善?
有人問,假如這位上帝是一個慈愛的上帝,為什麼就不能容忍人間的罪惡呢?為什麼要降下眾多的苦難呢?
慈愛的上帝能不能容忍罪惡呢?答案是否定的,因為這與他的全善的本質相矛盾。如果上帝能夠容忍罪惡,就不會有亞當夏娃最初的詛咒,就不會有以色列人兩千年的苦難之旅。上帝是慈愛的,上帝也是公義的,斷不以有罪為無罪。人必須承擔自己行為所造成的後果。
上帝的全善就是完完全全的善,容不得一點罪惡污穢的善。上帝造世界之初,一切都甚好,那從什麼時候開始不好了呢?從人行使自由意志開始犯罪那天開始。伊甸園裡有疾病死亡嗎?沒有?有病毒嗎?沒有。自從罪進入了世界,一切都變得不那麼美好了。人就開始了苦難的歷程,因為地受了詛咒,人受了詛咒。讀聖經,我們看到,人的壽命越來越短了。人類的苦難也越來越深重了。因為人的罪越來越深重了。
如果要問全能全善的上帝為什麼允許自然災害、疾病死亡等存在,並因此否認上帝的善,那麼我們甚至可以以一點小小的痛苦,比如感冒發燒來否定上帝的善,上帝那麼善良,那麼愛我,為什麼要我發燒?你甚至可以以蚊子叮了你一下來否認上帝的善。上帝那麼好,為什麼要造蚊子來咬我呢?這個世界上要是沒有蚊子不是更好麼?
  苦難的原因
雖然苦難的原因很難解釋,但是我認為,下面幾點可以作為參考。
1) 絕大部分的苦難是罪惡,失誤,無知或無謂的冒險導致的客觀結果;
2) 很多的災禍是直接來自上帝的懲罰或者管教。
3) 有時苦難是來自魔鬼,但是都是在神的允許之下,在神的掌管範圍內,也要成就神更高更美的旨意。比如試煉人,或者讓他人得祝福。
4) 有時神會為了試煉人,塑造祂的僕人而直接加患難於祂所愛的人,使他們更認識神。
5) 有時候人的苦難沒有別的明顯理由,卻是為了彰顯神的榮耀。耶穌告訴我們,耶路撒冷生來瞎眼的乞丐,並不是因為罪,而是為了彰顯上帝的榮耀。

面對苦難
當苦難降臨,人們會有哪些反應?會採取什麼樣的態度呢?
面對苦難,人的“本能反應”是設法逃避。有些災難,如颶風,可以逃避;但有些災難,如地震,則總是突然發生,沒有預兆,無法逃避。
也有人試圖從理性角度來解釋苦難的合理性。於是,苦難不再成其為苦難,而是人自我實現其“更高存在”的一種必要手段。最著名的是《孟子•告子下》所說的,“故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司馬遷在《報任安書》中更以具體例子證明苦難對個人成功所起的促進作用,他舉例子說,“文王被拘禁在里時推演了《周易》;孔子在困窮潦倒的境遇中編寫了《春秋》;屈原被流放後創作了《離騷》;左丘明失明後寫出了《國語》;孫臏被砍去了膝蓋骨,因此編著了《兵法》;呂不韋被貶到蜀地,寫了《呂氏春秋》流傳世上;韓非被囚禁在秦國,寫下了《說難》《孤憤》;(至於)《詩經》三百篇,也大多 是聖賢們為抒發鬱憤而寫出來的。” 當然,司馬遷在受腐刑後隱忍苟活的原因,是為了完成《史記》。
這樣,苦難的“性質”發生了根本的轉變,它不再是壞的、可怕的,而是有意義的、有益處的,苦難本身的存在是合理的、應當的。這是最典型的道德的目的—手段論。老實說,我也一直認同這種觀點。我總覺得一個人能吃苦才能夠有成才。
對苦難的另一種態度是淡化或虛化苦難,使苦難成為“虛無”,並因之而擺脫或者超脫苦難。所採用的手段往往是通過刻苦的自我“淨化”和“修煉”,使苦難對“我”不再發生作用。我對苦難沒有感覺了,麻木了,“我”也因此而超越了苦難。由此,“我”獲得了徹底的“解脫”或“解放”,升入一個更高的物我兩忘、無喜無悲的境界。只要達到物我兩忘的境界,苦難也就不成其為苦難了。這是虛無主義的苦難觀。
最後一種態度是試圖戰勝苦難。人們向來極力讚美逆境中奮起並且戰勝苦難的英雄主義。如貝多芬的名言所表現的那樣,“我要扼住命運的咽喉,他決不能使我屈服。”英雄主義的目的是通過人的自我解放,使人成為自己的主人,把握自己的命運。為了彰顯威武不屈的英雄主義,人們往往竭力將苦難歸於某種抽象的“敵人”,然後起來戰而勝之,從而滿足自己的心理。正像《國際歌》中所唱的:“舊世界打個落花流水,奴隸們,起來!起來!不要說我們一無所有, 我們要做世界地主人。”
然而,苦難,說到底,是一種心靈的感受,天災人禍只有作用於某個人並使之感到痛苦,才能叫做苦難。戰勝苦難並不意味着苦難就徹底被消滅了,也不會像童話故事中所說的那樣,從此人就可以幸福地生活了。新生活中仍然可能有新的苦難。舊社會有苦難,新社會照樣有苦難,甚至苦難更多,只不過苦難的表現形式不同罷了。

苦難的意義
基督教從來不迴避人類的苦難問題,甚至可以說,基督教就是一個苦難的宗教。整本《聖經》所記錄的正是人類的一部苦難史。《新約》更是記錄了耶穌基督一生的受難歷程。耶穌基督的受難是整個新約的核心,這也註定了苦難的話題必然是基督教的一個中心話題。
約伯記 15:7 "人生在世必遇患難,如同火星飛騰。"14:1“人為婦人所生,日子短少,多有苦難”。於是人要終身勞苦,汗流滿面,才得糊口。不單如此,大地也因人的罪受連累,遭咒詛,以至不再給人效力,更長出荊棘和蒺藜來(創3:16-19 ;4:12)。傳道者感嘆說:“在日光之下,世人所經煉的是極重的勞苦”(傳1:23)。而耶穌在世的時候也清楚地宣告:“在世上你們有苦難”(約16:33)。
對一個基督徒來說,苦難往往是化了裝的祝福。因此,當苦難臨到的時候,他們不會選擇逃避,而是主動地承受。雅各說∶“忍受試探的人是有福的;因為他經過試驗以後,必得生命的冠冕,這是主應許給那些愛他之人的。”“我的弟兄們!你們落在百般試煉中,都要以為大喜樂。”(雅各書1∶12、2)耶穌對他的門徒說,“在世上,你們有苦難;但你們可以放心,我已經勝了世界。”(約翰福音 16:33)如今,同樣的話語仍舊安慰着無數處於苦難中的靈魂。我們知道,我們在世上受患難原是命定的,疾病和死亡誰都避免不了。這世上有苦難,因着這世界滿了罪惡。我們在這裡是客旅、寄居 的。既然我們明白,在世上患難是不可免的,就當坦然、平靜地面對諸般的患難。因為我們明白“這至暫至輕的苦楚,要為我們成就極重無比永遠的榮耀。”(林後4: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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