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t -- 2003年07月13日10:14 　 作者： 寧　


　　這年頭，都市人都愛往西藏跑，鬼才知道為什麼！我也跟着起鬨。不過要帶我的捷達車，這女人躲在車裡往前走，那感覺特……特……還真找不着合適的詞，還是聽事吧：

　　99年，公司的新科研成果，要趕送成都參加行業會。這“命根”怕磕、怕碰、怕擠着。最後決定開車“貢”過去。

　　但人手不夠了。業務經理正帶着客戶樂在黃山，技術主管是“車盲”。玩兒加冒險的絕好機會來了！我終於有理由獨自一人上了蜀道！

　　防暴膜黑黑的，車窗緊閉，路上決不洗車，蓬頭垢面的小捷達，在大山里轉着。沒人能看出裡面是一小女人，而且心裡樂不呵的。

　　秦嶺修路，車在盤山路上停着，看不到頭尾，我憋在車裡一個多小時，終於忍不住鑽出車來，伸懶腰、深呼吸。後面的司機圍了上來。

　　一個說：“我們追着你跑了倆省，原來是個女的！”

　　另一個說：“有縫你就鑽啊，真溜！”

　　是吧？這樣駕駛，享受無性別的自在，做真我很爽！

　　在都市開車，就沒這美事了，被路上的男司機虐來虐去，早習慣了逆來順受，見了男人，就條件反射的覺的男人特偉大。

　　人還沒出發，就話里話外和男人過不去了？

　　別急，聽完下一個故事：

　　就是在這蜀道上，第三天……

　　一個小鎮。那是傍晚六點，天還亮着。我看了地圖，前方五十公里還有一小鎮，從地圖上字跡的大小，我判斷那裡可以休憩，開的再慢，八點鐘以前也到了。封閉在車中的我，不敢問鎮上的人（我怕壞人騎摩托車盯上我），收起地圖又上路了……

　　也就開了五分鐘，車開始爬坡，轉了一個彎，便是暗蒙蒙的滿眼大山。

　　天越來越黑，山越來越高，路越來越窄，再也沒見有車有人，我預感到，我的判斷出了問題。我想掉頭回小鎮，山路窄的沒可能；我想到車到回去，回身看，車後已是漆黑一片。沒退路了，只能硬着頭皮往前開……

　　黑暗已吞噬了大山最後一點點輪廓，無星無月，不是形容，是真正的伸手不見五指，即使我打開遠光燈，也只能看到車前四、五米遠。燈光的距離告訴我，我已經是在深山了，因為只有深山老林無懸浮物的空氣，才會這麼可怕的阻止燈光的射程！我的車速只能降下來，恐懼隨之而來。

　　高度緊張讓我第一次知道什麼叫頭皮發麻：“刷——”過電似的整個頭皮麻木了，緊接着象有千百條蟲子在髮根處爬抓，髮根炸起來了……能不怕嘛，只要今兒晚上“截道的”想“幹活”，我這是送上門來了！

　　祈禱吧，只要能讓我活到天亮，決不會再幹這種蠢事！

　　我的車，這無盡的黑夜中唯一的亮光，移動着……

　　看！前面有燈光了！哎？又沒了，是我眼花了？噢，快看，它又出現了！

　　我看到了隱約的燈光，那該是車燈。我加快速度，追趕前邊的燈光……

　　我追到了那輛車，是輛大貨。這大貨，真及時。

　　“大貨”的尾燈亮亮的，跟着它，心裡塌實了。可跟了沒多一會兒，它開始打右蹦燈，並靠右邊行駛。這是山裡的規矩，為了安全，大車往往打開一側蹦燈，示意後邊的小車可以從另一邊超過去。

　　甭示意，我不超，好容易碰上的。

　　我跟着，它慢我慢，它快我快……可“大貨”不幹了，開始降速，接着它停在右側不走了。我的車也十分尷尬的停在了它後面……

　　安靜，好象有一種僵持……幾分鐘後，“大貨”的駕駛門打開了。一個黑影跳下來，黑影向我走來，手裡還提着“傢伙”，象是管扳什麼的。當他快走到我車前時，我按下車窗，對他說：“師傅，對不起，我第一次走這條路，有點怕，跟着您行嗎？”

　　那黑影一下站住了，愣了一會，很快我聽到一個男人提高了嗓門說：“有什麼可怕的。在往前開車就多了，幾條山路匯在一起，弄不好還要堵車呢。甭怕，跟着吧！”他轉身向回走。

　　大貨車又啟動了，而且打開了“雙蹦”。

　　果真，路上車越來越多了，大夥的車燈把山路照亮了。車開開停停，但“大貨”始終閃着“雙蹦”，我始終跟着它。

　　凌晨兩點，車在有着一盞路燈的街旁停下了。“大貨”車門打開，人跳下車、走過來。我落下車窗，聽他說：“前邊修路，今晚別再開了。”他回身指着路左邊說：“那是一家店，許多車在那裡過夜。你就在這休息吧，明兒一早再上路。”

　　燈光下，我看到一張英俊的臉（都什麼時候了，我還犯色！）。

　　黑暗中，他應該看到，一個女人特感激的謝他了。

　　我把車開進了那家店，院裡已停着十來輛車，我從車中走出，店主迎了過來，見我是個女的，一點不猶豫就說：“記者吧？真辛苦，上邊那間乾淨，我給您打水去。”

　　我先是一愣，接着覺得挺好玩的，趕緊符合說：“是啊，明天要到N鎮（地圖上看的鎮名）趕個採訪。”

　　店主特熱情的說：“那你可以睡四個小時，六點走，十一點前肯定到了。”

　　我進了那間“乾淨的”的房，燈打開，看見涼蓆兒枕席兒。合衣到下之前我幹了一件事，拿出電話號碼本，我把那“大貨”的車牌號記在上邊了。“有恩不報非君子”，有機會我願意請他吃正宗的“北京烤鴨”。嘿，跟“色”沒關係。

　　回來的路上，業務經理與我同行，我給他講了來時的故事，然後說：“我把他的車牌號記在電話本上了。”

　　我隨手拉開包，去找電話本，奇怪了，我用了幾年的電話本，丟了！

　　神明不讓證明！但我堅信這是冥冥中的提示，讓我記住，帶我走出大山的是個男人。記住，傍晚時不要趕陌生的路。

　　女人在路上，總會有男人在你前後、在你左右，但願大家都開心；

　　女人在路上，為只為，當生命夕陽時，不要辛苦，不要陌生的路。

　　擁擠的都市，擁擠的男女；擁擠的神鬼不容的都市，擁擠的迷失了方向的男女，於是我們驅車遠方，去乞求神明的提示和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