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大略皇家博物館始建於1914年,是北美最大博物館之一,總面積23000多平方米,收藏品近600萬件,魯克斯研究員聲稱該館擁有中國本土之外最集中的中國文物藏品。
中國文物的陳列皇家安大略博物館,幾乎要占去主樓第一層展覽室面積的二分之一。其中特別珍貴的,是從殷商王朝首都的廢墟中發掘出來的甲骨。這些甲骨,是殷人占卜時用過的東西;上面刻有文字,是有關這次占卜活動的過程及其前因後果的記錄。這種文字被稱為甲骨文。
四個中國展廳包括:古代藝術、佛教藝術、建築藝術和雕塑造像。進入中國文物館,第一個映入眼帘的便是以懷履光命名的中國寺廟藝術展區,主要陳列13世紀後期中國寺廟壁畫,以及同時期佛教和道教的木雕文物。
在展區的牆壁上,分別鑲嵌着三張巨幅壁畫。其中最大的一幅名為“彌勒佛的樂園”,在這幅寬11.6米、高5.8米的壁畫上,人物神態各異,栩栩如生。展區內展板文字顯示這張壁畫來自山西(稷山)興化寺,是中國古代元朝寺廟壁畫中的精品。分列兩側的壁畫尺寸也不小,藏品疑來自山西(平順)龍門寺。為了保護這些文物,除了壁畫前面設立小柵欄外,燈光也比其他展廳昏暗,且不允許用閃光燈拍照。
來自山西的巨幅元代壁畫、皇家安大略博物館菩薩造像、三彩羅漢等在內的展品都可稱為精美絕倫。走進博物館的中國文物展廳,陶瓷、青銅器、甲骨等大量的中國藝術珍品讓人眼花繚亂。在懷履光主教中國寺廟藝術展室中,大量的佛教造像、壁畫吸引了來自世界各地的觀眾:釋迦牟尼坐像、蓮花手菩薩立像、觀音、文殊、普賢三大士坐像,無不體現着中國古代佛造像藝術的魅力。
中國古董
幾十年來,皇家安大略博物館一直收藏着世界頂級的中國古董。從玉器到陶器,從寺廟壁畫到青銅器,皇家安大略博物館的藏品令人嘆為觀止。
由中國學者董林夫所著,多倫多大學出版社出版的《跨文化與信仰》書稱,這些古董是由一位名叫懷履光的加拿大傳教土偷偷帶出中國的。書中寫道,這位聖公會主教有時將古董裝進其他磚彰士的行李中以免被發現,有時通過不大可能受到檢查的偏僻火車站偷運古董。
上世紀二三十年代,中國因內戰而動盪不安,外國博物館趁機搜羅大量中國古代珍寶,從而收集起數量驚人的藏品,許多中國人對此感到憤怒。
中國媒體抨擊另一座加拿大博物館展出從中國古代墓穴中盜走的近500件古董,爭議再次爆發。中國各家報紙和網站紛紛表示,維多利亞藝術館的展覽是“不道德的”,“是在煽動非法走私”。
儘管中國政府從未正式要求皇家安大略博物館歸還文物,但懷履光主教常常遭到評論人士的聲討,要求將他的藏品物舊原主。一些報紙還譴責他掠奪中國的珍寶。
文物身世遭質疑
“很多中國博物館也沒有我們的藏品豐富,除中國本土外,皇家安大略博物館皇家安大略博物館中國藏品的精美珍稀程度在世界上名列前茅。”魯克思用一口流利的中文對《國際先驅導報》介紹說,目前館內的中國文物約有3.5萬件,其中約有2200件精品被陳列展出,其餘的都在庫房供專業人員研究。
加拿大卑詩省維多利亞藝術館中國文物展被指“盜墓展”風波尚未平息,皇家安大略博物館中國館展品的身世問題再度引發外界質疑。
最先對皇家安大略博物館展品提出疑問的,是加拿大發行量最大的英文報紙《環球郵報》。
2004年1月19日,該報引述中國學者董林夫兩年前在多倫多大學出版的《雙重文化與信仰》一書中的內容稱,加拿大傳教士懷履光明知當時的中國國民政府禁止文物出口,卻依然知法犯法,將價值連城的中國古董走私到皇家安大略博物館。
3天后,《國際先驅導報》記者冒雪驅車來到位於多倫多鬧市區的皇家安大略博物館一探究竟。
中國展廳入口
陶瓷、青銅器、甲骨等大量的中國藝術珍品讓人眼花繚亂。
這張巨幅壁畫來自山西(稷山)興化寺,是中國古代元朝寺廟壁畫中的精品。名為“彌勒佛的樂園”,在這幅寬11.6米、高5.8米的壁畫上,人物神態各異,栩栩如生。
分列兩側的壁畫尺寸也不小,藏品疑來自山西(平順)龍門寺。據他們自己說是從日本人手裡買的。
明代的大鐘也搞來了。
商周的青銅,漢朝的瓦當,唐朝的三彩,件件是精品,樣樣是美侖美奐。
暈了 祖大壽的墓竟然在多倫多
看完了這些展室,進了一個大廳,迎面是一面玻璃砌成的牆,只見屋外的樹木在微風中搖曳,而陽光透射進來,照着兩個石坊,一對石人,一對石虎,一個高高拱起的墳墓,讓人仿佛置身於野外的墓地。這就是參觀指南里所說的明墓了,我本以為是哪個無名小卒的墳墓被千里迢迢地挖掘了運過來,走過去一看說明,赫然寫着大明一品大將祖大壽之墳。
1919年,在天津做生意的英國皮貨商克拉虎氏,接受了安大略皇家博物館採購任務,採買一座明墓運回加拿大,當即有自稱祖大壽的後人聯繫賣墓事宜。1920年,他親自到豐臺鐵匠營墓地現場經過考察,經博物館認可後,這才買下了這群石雕以及墓主人的八角形墳墓石雕壁,然後不遠萬里,通過輪船海運到加拿大。
明朝的一品官員的墳墓,按規定應該有石人、石虎、石馬、石羊、望柱各一對,這個展覽室還缺少好幾樣,如果不是當初沒有完全運來,就是運來了擺不下——我已很驚訝於這個博物館竟會浪費這麼大的一塊地盤給這些在中國毫不希罕的石頭。清朝的典章制度基本上照抄明朝,清朝一品官員的墳墓與明朝的想必不會有什麼不同,那麼祖大壽的墳墓究竟是明墓還是清墓?
說明中對祖大壽的生平事跡隻字不提,但對於對明末清初的史實略有涉獵的人,乍聽到這個名字可以說是如雷貫耳吧。
說說祖大壽這個歷史人物吧:
在袁崇煥威震遼東之時,祖大壽是袁手下最得力的大將,在寧遠保衛戰、寧錦大捷、北京保衛戰中都立下了汗馬功勞。
在遼東將士中,他又是唯一一位親見自己的主帥在殿前被捕下獄的,所受的刺激更強於別人,當時已驚嚇得手足無措,之後乾脆領兵反叛,毀山海關東走。是袁崇煥在獄中的一紙書信把他招了回來,是他的母親及孫承宗勸他奮勇殺敵以贖出袁督師。在遼東將領中,他又是營救袁崇煥最力的一位,曾請求削職為民,以自己的官階贈蔭換取袁督師的性命。但袁爺最終還是被他奮勇保衛的人千刀萬剮了。祖大壽在悲哀之餘,只能接過袁督師的擔子,率領袁爺舊部這支大明最精銳的部隊,駐守寧遠、錦州、大凌河等要塞,抵禦清兵的入侵。到了崇禎四年,祖大壽奉孫承宗之命守大凌河城,八月,城才修了一半,皇太極以傾國之師,把大凌河城團團包圍住。祖大壽突圍不得,援軍又被擊退,只能閉城堅守。皇太極不斷地送信勸他投降,他都不予理睬。堅守了三個月,城裡糧食吃完了,開始殺馬吃。馬殺完了,開始吃平民百姓。平民百姓吃光了,開始吃軍中的老弱病殘。軍中的老弱病殘也吃光了,接下去就該是健壯將士的互相殘殺了。無論如何,城是沒法再守下去了,所有的將領,除了副將何可綱,都認為只剩下投降一條路了。於是祖大壽長嘆一聲:“人生豈有不死之理?但為國為家為身,三者並重。今既盡忠報國,惟惜此身命。”只好殺了誓死不從的好漢何可綱,與皇太極在城外設壇盟誓,算是投降了。然後他向皇太極獻策說,趁外地明軍還不知道他投降,他願意帶一支兵馬去錦州,在城裡當內應,這樣清軍夢想多年的錦州要塞便唾手可得。皇太極聽得滿心歡喜。但祖大壽一進了錦州城,便把與皇太極的盟誓置之腦後,繼續當他的大明總兵官,抵抗起清軍來了。皇太極惱羞成怒,兩次御駕親征攻打錦州、寧遠,都無功而返。祖大壽又為明朝守了十年的城,直到崇禎十四年四月,清兵再次傾國而來包圍錦州城。這一次整整圍了一年,洪承疇的十四萬援軍在松山被擊潰,洪承疇投降;祖大壽糧盡援絕,城中又開始人吃人,只好再次投降。這次皇太極連立壇盟誓都不要了,也不再信任祖大壽,不敢再讓他帶兵。
祖大壽倒樂得不必象孔有德、尚可喜那樣去屠殺自己的族人,從此身在曹營心在漢,退出了歷史舞台。史書中記載他投降以後的唯一事跡,是曾經寫信勸他的外甥吳三桂投降。吳三桂當時還沒有“衝冠一怒為紅顏”,這種勸降信自然毫無作用。祖大壽平平安安地活到了順治十三年,老死。
順治十三年,明朝已滅亡了十三年,再過四五年,龜縮在雲南的南明永曆帝也要被吳三桂用弓勒死,而外國人建的博物館卻告訴參觀者說,那時候造的墳墓是明墓,已當了十幾年滿清大官、被載入《清史稿》而不是《明史》的祖大壽是明朝一品大將,還用一隊穿着明人服裝的瓷人排列成的送葬隊伍暗示祖大壽當初就是這麼給埋葬的。也不知哪位漢學家在這裡向大家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若能起祖大壽於地下,面對此情此景,他該是喜是悲?
一個漢學家,不管他是多麼地熟悉中國史實,多麼地熱愛中國文化,當他面對明末清初的這段歷史時,其感受肯定沒有中國人那麼痛切。這是一個大變動的時代,每一個英雄豪傑或遲或早都要面臨生與死,忠與奸的抉擇。這又是一個悲慘的時代,每一個英雄豪傑幾乎都以鮮血為自己的人生劃上了句點。從戰死沙場的滿桂、趙率教、孫祖壽,到含笑就戮的何可綱,就連賣國求榮的吳三桂最終也逃脫不了身敗名裂的命運。祖大壽總算在屈辱中得了善終,享受到了一品大臣的哀榮;誰又料到幾百年後他的墳墓卻被整個挖了送到國外展覽,當做明墓的標本供人鑑賞呢?只有北京白塔寺的祖家街,還能讓哪一個有心的路人匆匆路過時會偶爾想起祖家的昔日威風吧。
我不能不想到前面提到的這些英雄豪傑們的主帥袁崇煥。當他以大明國里的“亡命徒”自命為國守邊時,是不會想到日後自己是否能備極哀榮的。他甚至本來就不應該有墳墓。當他在西市口忍受千刀萬剮,血肉被愚民們搶食一空時,是他的一個姓佘的僕人在半夜裡冒死去收拾他的殘骸,埋葬在廣渠門內的廣東義園。這位姓佘的僕人從此終生為袁爺守墳,死後就葬在袁崇煥墓旁。此後,佘家世世代代為袁爺秘密守墳,守了三百年,一直守到了民國,才由康有為發起,為袁崇煥修了一座廟堂,供後人瞻仰禮拜,扼腕嘆息。
有沒有墳廟,墳廟是否高大宏偉,其實都是無關緊要的。真正的豐碑永遠只矗立在後人的心中。
當年遷移祖大壽墓時的照片(是賣主還是工人,不得而知)
中國人不重生而重死,講究的是“備極哀榮”,仿佛親人的死去反而給了子孫們一個顯示孝順和炫耀財勢的機會。只要看看今天的農民手裡剛剛有了幾個錢,便開始大修祖墳,即可知這種心態是於今尤烈。而歷代統治者,都不厭其煩地制定出葬儀的種種規定,什麼級別的官員應該有什麼樣的墓碑,多高的墳墓,多大的墓地,什麼樣的擺設,都規定得清清楚楚,級別不夠,再有錢也不能越禮,否則就有可能招來殺身之禍。知道了這一點,就可以明白商人財主為什麼都那麼熱衷於花大筆錢買一官半職,也可明白當今政府對葬儀級別的種種規定不過是歷史的遺俗而已,因而沈從文死時因為級別不夠連一則訃告都登不了也就沒什麼可大驚小怪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