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倫多蹲監記:潛規則 女監篇及上庭記 |
送交者: 輕不狂 2012年08月15日00:54:42 於 [加國移民] 發送悄悄話 |
(接上) 幾個黑人似乎永遠精力過剩,總是吵,打,喜,鬧,比較暴力。 一個斯里蘭卡的小伙是盜銀行卡和信用卡帳號犯案,沾沾自喜自己的豐功偉績,從作案至被抓14個月,其間一天不歇的滿負荷工作,從銀行自動取款機上取錢,取滿上限再轉戰下一家銀行,馬不停蹄。 我給他估算至少搞到1-2百萬加幣,但警察抓不到他的錢,他早有準備被抓,名下沒有房產,銀行帳號。開着豪華型奔馳,蘭波基尼,車主還不是他。 在五星級酒店搞聚會幾天,紅男綠女雲集,花費甚巨。因為抓不到他的證據,只判了不到一年,還可以享受政府的免費律師。 每次談起來,他都竊竊暗喜,反正出去了是被遣送回斯里蘭卡的,然後什麼都有了,1年的代價實在沒什麼,可以忽略。 他計划去印度買一處大別墅,雇上大幫傭人,過上等人的日子。當然他的計劃里有多少虛構的成分不得而知。 犯人的床上用品如床單,厚毛巾被,洗澡用的毛巾,內衣內褲等用不了的用,襪子是粗線織的,穿着很舒服,在外面買至少也要5毛加幣,但裡面隨便用,一天一雙的扔都可以。 實在浪費。 犯人的用藥全都免費, 每天都有護士推着醫療車挨個監倉按人頭送配藥,有些藥是很貴的,如糖尿病的胰島素,心臟病的藥,全都是政府開支。平時可以看電視,打撲克,聊天喝茶,在廳裡面散步或鍛煉身體。說起來裡面除了自由受限外,其他的條件還真不錯,有人管吃,住,穿衣,醫療。不需花費一個銅板, 真是個不錯的退休養老的好地方。 這裡真是個魚龍混雜的大染缸,以前常聽說,在監獄裡好人變壞,壞人更壞,這次有機會親經親歷,似乎無不道理。 犯人們閒來無事,為打發時間,相互交流經驗,互取長短。 比如原本在外面,種大麻的沒有機會和盜卡的人接觸,賣毒的不會和槍案犯交往,但在裡面,一切重新洗牌,牛鬼蛇神都在同一個屋沿下生活,同一口鍋里吃飯,不產生 跨行業組合都難。 機會難得,原來想認識不想認識的人都在此,互通有無,交杯換盞,忙忙碌碌, 好不愜意。 這裡也還是有潛規則的,犯人們也有等級之分。 和我同屋的印度人似乎是被壓迫於最底層的倒霉蛋。 他的獄齡2個多月,不太願意和人說話,總是靜靜的獨自坐在遠離人群的角落裡。 後來發現每次餐後他都要清理別人餐桌的衛生。 開始我以為這是新人必須要做的,主動要求承擔,剛拿到桌布,就被獄頭喝住,曰: 干麻你做這種下賤之事,無乃,還是把工作還給印度人。 他似乎挨過打,很怕獄頭。 黑人是一個團體,總也不安靜,如是別的人種,早就成了眾矢之的,非打即罵。 但這幾個黑哥們如入無人之鏡,自娛自樂,很有表演天賦,很象經常可以在街頭巷尾看到的黑人在那裡搖來擺去。 沉下心來看,到也享受。他們很有攻擊性,常看到幾個黑人拖着一個白小伙進攝像頭的死角,拳打腳踢。被打者還不敢申訴。 中年以上的犯人相對比較安靜,看書,聊天,散步或看看電視。 坐在一邊靜靜的,仔細揣摩這裡的一切,突然覺的好象電視劇”越獄”里的人物撰寫。有沿着牆邊走的念念自語的,有凶神惡煞獄霸, 有三三倆倆交頭接耳的,有寫信做畫的,有永遠不知憂慮的快樂黑哥們,還有一個極象片中的哪個精神病的人。 監獄雖是戒備森嚴的場所,但還是擋不住各種違禁物品入內。 大麻是極為普通的,海絡因,K粉也從不缺貨,只是價格10倍以上高過外面,1克大麻在裡面可以賣到100加幣,是外面市價的15倍以上。 高額的利潤摧生出好多運毒進監獄的絕活,獄頭們即使人陷囹圄也可以操控。我極為好奇,反覆追問,獄頭到也不避,透露些許。 每天有40分鐘左右的放風時間,場地不大,600平米左右,可以打籃球或曬太陽。如果你有錢可以存在自己的監獄帳號里,每星期可以花最多60加幣訂購如洗髮水,小食品等。監倉里如有人違反獄規要被關禁閉,獄頭就因為打架被關了10天。 但如有人舉報說丟了什麼東西,又查不出是誰人而之,就可能懲罰全體,全都被關進房子,一天不放出來。 仔細研究監獄的建築,牆是用雙層8寸厚的水泥磚建的,門是超厚防暴玻璃加鐵板,窗戶也是超厚玻璃外面還被一塊鋼板遮蔽住90%。 “越獄”片裡的逃生通道是始於監房的洗手盆,我研究一番這裡的設計,頓開茅塞,那是忽悠人的,根本沒有可能。 消防噴頭在外面都是突出牆面且有一個小玻璃柱,但這裡都是內嵌式,沒有任何突出物可以抓到,門禁系統的線纜沒有一根能在外面看到,全都收到鐵管內或水泥牆體內。 感覺都是用銀子堆砌而成, 政府毫不吝惜花費,設計了一套很複雜的程序,處處讓你體會到自由被剝奪,尊嚴被羞辱。 其實手拷,腳撩,搜身,再搜身都是這套程序里的一部分,為的能夠讓人刻骨銘心,不要再回來。 同車送監的一個白人大男孩,最多20歲的樣子,可能虐待女朋友被告入監,保釋條件2千加幣,他媽媽沒錢付,或根本就不想幫兒子,小伙子只能自己打工賺錢付法庭,即使這樣每次和他媽通電話後,都忘不了說上一句”我愛你,媽媽”。 想起上海的母親因沒及時給在日本讀書的兒子零花錢,兒子從日本飛回上海,在機場就賞給媽媽 一刀的事, 感嘆真是不一樣的文化。 這類的犯人應當不少,屬較輕的罪,監獄專為這類人開闢一個快捷通道,犯人們可以星期一到星期五在外面工作,打工,生活,周五晚上要回到監獄,然後周日下午出去。直到刑期滿。 據說前幾個月有一個被判刑3個月的人,想不通,把自己吊死了,這以後,獄警每30分鐘進倉巡視一遍,每個角落都看,主要是查看淋浴間,馬桶間,攝像頭是看不到這些地方的。還據說每隔一段時間,獄警都要對監房的床鋪來個大檢查,看有否違禁物品,如打火機,在外面常用的一次性塑料勺在這裡都屬於被禁止的物品,因為塑料勺柄較硬,很容易被製成兇器。但 獄頭總用辦法搞到,問其何來高招。 原來他利用去倉外清垃圾的機會,常有獄警買的盒飯帶着一次性餐勺,用後隨手丟進垃圾桶,獄頭再趁人不備收入囊中。有一次他興沖沖的告知,又搞了一把,問我是否要用,感覺很髒,婉拒。 進去第二天,是Shi的32歲生日,早上一起來,另一獄頭(白人,26歲, 職務似乎小些,街頭搶劫,5年刑期),組織大家共唱生日快樂歌,還有人送包食物當禮品。 當晚他告訴我,今天是他生日很高興,要抽大麻慶賀一番, 嗚呼! 我雖是被控大麻罪,居然從沒見過真品,更不知道大麻的味道, 慚愧!他讓我聞了一下,還是感覺茫然。 經常看到有人用比如洗髮液的塑料瓶子裝飲料或牛奶喝,大惑不解,畢竟不是飲用標準的材料,有害健康,後來觀察,這也是無奈之舉,在裡面任何容器都是難得之物,沒得選擇,能有已是上上籤, 健康是溫飽之後才考慮的事。 入獄之初,只發了一個一次性泡沫塑料杯,刷牙,泡茶連用幾天,既黃又髒,給獄頭探尋能否得到一個新的,他面露難色,隔天給了一個礦泉水瓶子,細看應當被使用過很久了,感覺不潔,還是用那隻老舊杯子直到最後。那隻破舊不堪的礦泉水瓶在出獄的當天早上被我小心的放在桌上,自會有後來人小心的使用,傳承下去。 活動廳里有三部電話可用,是對方付款的那種,一旦接通可講20分鐘, 接話方要付14加幣。簡直是槍錢, 還不能撥打手機且全程被監聽。 起初試着給朋友龍先生打電話,後來一想也不現實,誰會接一個讓你付14加幣的陌生號碼呢? 換成我也不會去接,除非他知道我的狀況。 曾給獄方寫了和朋友通話的要求信,獲批但卻打不通。 接下來總是心急如焚,沒有辦法通知外界,誰來擔保你出去呢,沒有擔保人,將要在獄裡住更久的時間。 獄頭在此時刻給與了重要的幫助,伸出援手用他的方式終於和朋友聯絡上了。 剩下來的事情就簡單了,渾渾噩噩渡一日算一日,等待周二(7月24號2012)上庭。 花了一個午休的時間,把整個事情的原委及憤怒寫在信紙上,以期在最短的時間裡讓律師明白事情原由。 其實從來都沒有想過周二次出不去,畢竟不是自己做的事,心胸坦蕩,底氣超足。但同監的前輩們好心告戒且一人一調, 正調反調齊唱,時間一久,心裡邊竟然也七葷八素起來,其實每個人的案情千差萬別,結果也是沒有可比較性。憂前慮後,陡增煩惱。 女監篇(按妻口述整理) 相對而言,女犯沒有那麼暴力,也沒有獄頭,獄霸之類的角色擔怛其中。在這所監獄裡的編號為9區,以年輕犯人拒多,販毒吸毒,貫偷神盜,街頭搶劫,殺人越貨等。 也有被冤入獄,同監房的難友是地道的加拿大白人,面容嬌好,身材迷人。 入獄前有着不錯的工作,在一家大型法律援助公司工作(Legal shield),相當於半個律師。 36歲,自稱最大的享受就是男歡女愛,兩任前男友給她留下4個孩子,大的12歲,小的剛2歲,因家庭糾紛被親媽告虐待子女送進監獄,堅拒認罪,又找不到合適的保人,幾次上庭都未獲准。 患嚴重的糖尿病,每天要打5次胰島素,監獄專門給她無糖配餐,她卻不管不顧,破罐子破摔,照吃甜食不誤。年紀不大,身體已經糟蹋的不成樣子。每次都熬不到規定服藥時間,就手抖的不行。十分懷疑她能否活過40歲。 她因為感覺冤屈入獄,拒死不認罪,又苦於沒有保人,在獄裡反而呆的更久。 她本身從業於律師樓,對加拿大的法律也略知粗淺,知道頑抗到底和坦白從寬的區別,前者是蹲更多天的牢獄,但堅信可以打贏。後者雖能出去快些,但因你已認罪,案底將終生洗不去了,將影響你今後的工作,生活, 去美國也要被特別關照,甚或拒絕,代價高昂。 加拿大的司法師從美國,貌似嚴謹,但有時也是充滿戲劇性。 警察經常會給出些誘惑,比如讓你認個較輕的罪換取放棄重罪指控,討價還價絕不次於商場, 可謂互惠雙贏,合作愉快。 犯罪方可以以小博大,大事化小, 警方辦案人也終於可以合上案卷,報功請賞,加官進爵。想想人家警察也不容易,晝伏夜出,忍飢挨餓,加班加點,眼看就要大功告成了,卻因當事人死不認罪而結不了案, 面子裡子都下不來,多糗。 對於那些多次犯案的人來說,根本不在乎再加一條底案,3次和100次沒有實質區別,但對被冤入獄的人卻是滅頂之災。 她知道如果沒有保人施以援手,她將要再做8個月的牢直至辯論法庭開庭。顯然她已經做了座穿牢底的心理準備。 食物仍為大,有奶便是娘的法則在這裡得到充分實踐。 因飯量和口味的差異,每餐只能吃標準配餐的1/3。 剩下的被立即被眾女瓜分,沒得到的憤憤不平,有時還罵罵咧咧。 不過畢竟還有下一餐的誘惑,你還是被眾星捧月的角色。 一白女人,30幾歲特肥。因搶劫一老太太6000加幣入獄, 估計一輩子也沒見過這麼多錢的緣故,時常向人炫耀自己的業績, 原本判一年,後改為半年,沾沾自喜,自認沾了大便宜。 女犯之間話題最多的還是”性”。 大方介紹自己的”性史”,毫不羞澀。 礙於東西方文化的差異,不願參與討論,反被質疑不可理喻,大呼Why? 一白姑娘是因為所在公司整體種大麻被抓,公司租了庫房,雇員工,據說搞了價值3千萬加幣的大麻,夠牛! 結果從上到下,全部被逮。 新來一獄警小伙進倉巡視,又高又帥, 被眾色女包圍,尖叫起鬨,大有吃人之勢,小伙面紅耳赤,落慌而逃。 重出生天 每天都有人去上庭,後來才知道,去的法庭只是個擔保庭,不是申辯庭,法庭的功能只是在於確認你是否符合條件保外。 合適的保人至關重要,很多人來來去去幾次也沒獲准,多數是保人的條件不夠好,還有就是屢犯或重罪。其實從政府的角度看是希望保釋成功,且多多宜善,樂見其成。 畢竟關押一個人花費不菲,監獄的設施運轉,獄警薪資,夜班加班費,吃,喝,拉,撒,穿衣,犯人的醫療保障等等…等等。 經濟不好時,經費支出也同樣折磨着政府,以前看新聞,美國的加州為節約開支,靈丹妙藥之首就是把輕罪犯人放掉。 這次身在其中,親身體驗,感受切切。當下加拿大經濟雖不至於捉襟見肘,但運行機制卻都是一樣。 上庭本身就很折磨,早5:30AM就給轟起來,搜身後帶到比較外層的區域,換上自己的衣服再關到臨時監房吃早餐,然後同樣程序,手拷把幾個人拷成人串,押上囚車。 一小時的車程,然後搜身又搜身,還是搜身。關進法庭的臨時監房,聽從召喚依次上庭,大部分犯人上庭後因各種條件不能達到保外的要求,還要回來,等候送回監獄,只有少少的人可以重獲自由。 大凡回來的人都心灰意冷,憂心忡忡,還要經歷同樣的羞辱程序,再坐一遍把人摔來盪去的囚車押送回監獄,經常是晚7點後了,一天下來累身傷神。 加拿大警察辦案水準實在不敢恭唯,出來後看報紙才知道,警方已對此案偵察了一月有餘,居然什麼人在種大麻,完全沒有厘頭。 結果只是對着房東使勁,嚇跑了真正的案犯。 幸好最後還是抓到,我們還有機會證清白,否則就要實實在在的坐實了罪名。 想想也是,警察抓房東多簡單呀,房東的房產在這裡,想跑也跑不掉,又不會遇反抗,可胃”穩,准,狠”。 要碰上真毒犯,極可能就是真槍真彈的幹上一通, 人家也是上有老,下有小的,有個萬一,多不合算。 我們是幸運的,最終被朋友保了出去,其實在我們出去的當天,那位真正”麻兄”租客已被警察逮到,這也許是警方沒有提出過分苛刻的保釋條件的原由吧。五天的糊塗獄,到也成就了難得的一手素材,以娛大家。 靜下來想想,人生如戲,酸甜苦辣麻很多時候由不得你,災難不是想躲就躲的開的,這次有機會一探大牆內的究竟,有機會接觸另類人群,雖不期望但也難得。 記得以前常有報道,說某人在機場好心幫忙,稀里糊塗給人帶毒包,,被抓後又說不清楚,結果自己承擔罪名。 相對來說我們的遭遇乃不幸中之大幸了,這其中的教訓,代價,無奈……感覺上的酸楚,五味陳雜。足以值得咀爵,回味久遠。(未完待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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