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一到父母家,我那關注時事與時並進的媽媽就說:“現在中國來的年輕女人好厲害啊。我們教堂今天來了個新朋友,又是一個女人帶着孩子來登陸,買房子考車牌給孩子聯繫學校,自己讀書找PART TIME工作同時進行一樣不拉。” 媽媽常和我聊她看到的事情,除了周日去教堂,她平時晚上還參加小組活動,由此結識了不少新朋友。
她有這番感慨,是因為近一年認識了幾個三十多歲的新移民媽媽,隻身帶着孩子來定居,她們雖然來自中國不同的地方,經歷卻有着相似之處。這些媽媽們大概三十四五歲,先生都還在國內。她們在國內有近十年的專業工作經驗,英語不錯,信息靈通,做事幹練,為移民早就做好了準備。她們都帶了一筆定居基金,來了不久就買一間小房子或者CONDO,出租部分以房養房。孩子都是剛到學齡,到這兒正好直接進小學。她們一邊進修對找專業工作有幫助的課程,一邊打散工掙點收入,隨時等機會再進入專業工作領域。
媽媽特別愛跟年輕一輩交流,很快就和兩個年輕媽媽熟悉了,邀請她們來家做客。有一次我碰到了一個,媽媽介紹我們認識,由於年齡相彷共同話題多,我們聊得起勁。我忍不住問,“你先生什麼時候打算來呢?” “不知道,他在國內好好的,工作也不錯,生活寫意,到這兒還不一定適應呢。”
“那你一個人帶着孩子畢竟還是有點累,有點風險的。” “哦,我有幾個老同學在這裡,大家可以互相照應的。” “可是長期分居,畢竟對夫妻感情不是太好吧?” 我個人是絕對不願意和先生長期分居兩地。她回答:“反正我們之間也沒感情,只差一張紙而已。” 我沒想到她那麼坦白,也揣摩不出“沒感情”到底是什麼意思,再問下去好像太八卦了,於是打住。估計我媽媽也是得到這樣的答案,才會說現在的年輕女人好“厲害”。
回家後我收到表妹的郵件,她也準備年中帶女兒到多倫多定居。這個表妹從小跟我不在同一個城市長大,只有過年時才見得到面,我對她的情況不是很熟悉。她一年前已經來登陸過了,把整個城市各社區都踩了一次點。她讓我有空打電話給她,說有幾個找房子和買車的問題。電話里我能回答的都回答了,拉起家常,才知道她也是自己和女兒來,老公不來。因為是親戚我就沒有繞彎子,“不一起來,是你和妹夫之間有什麼問題嗎?”“沒有什麼大問題,反正就是不溫不火的,孩子都上學了。沒有他我也養得活自己和孩子,我們一向財政分家。”“那你在這裡,他在國內有別人的話,怎麼辦?”“我不管他幹什麼,如果他心裡有我和孩子,就知道該怎麼做。說不定等到某個時機,他願意放棄國內的一切從頭來過,為了孩子我不會把門關死。如果他選擇其他人,我也不怪他。”“那你這麼走,就等於是心理上離婚了?”“我們之間沒有大到一定要撕破臉離婚的問題,但是也沒有足夠的感情和信念能夠做一輩子夫妻。
雙方父母都還在,孩子也沒成年,就先這樣吧。也許我們還能在一起,他不提離婚我也不提。我也不是要再嫁人,現在不去想這件事。”“那孩子呢,你跟小孩怎麼說?她到底有爹還是沒爹?”問完後我自己就覺得多餘,有爹也等於沒爹,如果父親長年不在身邊,和孩子生活在兩個完全不同的社會裡,不會有多少共同語言。
這種攜子遠走的女子,與丈夫為了事業在國內工作的留守太太,以及夫妻到了加拿大之後產生分歧而離婚的女子在心態上有很大的不同。她們在經濟上,事業上和生活能力上都更獨立,而且對獨自生活早有打算和準備。她們把一切能夠安排的事情處理得井井有條,與內心不能安排的感情前路形成鮮明的對比。雖然她們的孩子都已經過了吃喝拉撒要依賴他人的年齡,但單親家庭未來的風險和變數仍然太多,希望這些母親們一路平安,對自己的選擇無怨無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