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建议孩子的职业选择 (一)
怎样教自己的孩子如何选择职业是个大题目。给孩子以自由,让他们选择自己的爱好是很多父母想做的事。似乎更多的情况下是要子女听从父母的选择。虽然最盲目的父母都知道职业选择是因人而异。实际上我们看到的是千军万马争着过独木桥。现在流行的观点是孩子如果选择的不是自己真正喜欢的职业,他们会一生一世不快活,他们成功的可能性也会大打折扣。这里我要请问一下,你们父母自己有多少人是在从事自己珍爱的事业。在你们周围又有多少人下班后一分钟也不肯多待,只想早点离开办公室呢?有人估计真正不以本职工作为苦,自觉无偿加班的人不到百分之五。绝大多数的人只是挣一份工资养家活口。绝大多数的工作也是单调重复,做几年也不見得会提高工人的見识和技术。用一句老话形容,这就是生活。鼓励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去追求一个只有少数人才能享受的奢侈似乎是太早了一点。
另一个题目要澄清,什么是成功。哲人有哲人的想法。我是俗人,只能谈谈俗人的观点。第一,成功的概念会随着年龄和处境的变化而改变。做父母的碰的钉子比較多,比较不会人云亦云,不会见了风就是雨,少了些浪漫,多了些现实考量。这就是父母和子女之间的矛盾所在。第二,成功不应当是一个最终目标,象诺貝尔奖。而应当是一系列从低到高的目标。每达到一个这样的目标就是成功。聪明的父母就在子女成长的道路上设定一个一个这样的目标,并且帮助子女达到这一系列目标。
笔者到了美国希望子女受到好的大学教育。毕业后能自立,找到好工作。然后成家立业,生出几个小把戏让自己疼疼,玩玩。其他实际上对父母是无关紧要的。诺貝尓奖包括在内。
我到了美国找了一份工。巴巴结结地工作,爭取送儿子上大学,还要寄钱回国给父母。老婆到处找机会打工挣几个钱。我们原来的房客,一对国内来的文科留学生,在大学找到教职以前,考了个地产商的执照,帮人看房子,卖房子。一天他们打来电话,问我太太是否有兴趣帮人做家务兼跑腿。十块钱一小时。那是在 1995年,我做公务员年薪才三万五千元。所以忙答应下来。主人是个台湾人,莫太太,大约六十岁不到一点。她新来此地,要买房子,就认识了我的朋友, 也买了房子。莫太太是个很有个性的人。当然她是个有钱人。后来她把缴税等事都让我老婆去管,估计那时她家的财产有二千万到三千万美元。她来波士顿是因为他儿子来上哈佛公共卫生学院的研究生。那时台湾防备大陆入侵,十岁以上的男孩子不服兵役不准出国。莫太太在他儿子九岁时带儿子女儿来美国,女儿那时十三岁。莫太太的丈夫在台湾开医院做医生。莫太太自己是药剂师。夫妻俩人日进斗金。钱来不及数,每晚打佯后让银行派两个人来数钱入账。她放弃自己的职业,夫妻分居,来美国陪俩个孩子。牺牲不谓不大。她性情直爽,为人慷慨。我老婆也是直性子,再加上手脚劲快。俩人相处很好。莫太太告诉我老婆,她儿子读的是传染病的流行病学碩士。咦,我先生也在 CDC 做传染病控制,我老婆回答说。这样莫太太連我也一起雇上,帮他儿子在学习上"把把关"。她儿子是个文静的很有教养的小青年。她请我做的第一件事是请她们俩人来家吃一顿飯,对她儿子读哈佛大学表示祝贺,并加以鼓励。这似乎有点奇怪。但是反正她付钱,我照做就是了。
他对他母亲唯唯喏喏。当时我就想到一句话,好象是二月河的辫子皇帝小说里说的,母强子弱绝非好事。后来的事证明他的母亲掌管他一切事务,为他作一切决定。弄得他什么决定都不会做。
开学后小莫对流行病学兴趣缺缺,只是整日听音乐,上网。 莫太太就要求我来做作业。做了以后还要给小莫讲解为什么这样做,这样他才能对付提问。一星期二次作业,一个作业大洋六百元。要知道我的週薪才六百五十元。上班时我就详细阅读他的书籍和指定的阅读材料。莫太太全部复印一套给我。办公室同事们只觉得我真是钻研得可以。当年伊波拉病毒在非洲爆发流行,我老板不在,他是哈佛医学院的毕业生。下面的人不知道这是怎么一个东西。我从材料里拿出一篇文章,复印二十份,每周业务会上人手一份,再大放一通厥词。大家都觉得得益非浅。他这个硕士课程还有好几门课。莫太太就雇了几个台湾留学生为小莫"把关"。两年后小莫有了一个哈佛硕士。真是皆大欢喜。
哈佛硕士到手,首战告捷。按照莫太太的计划,下一步是申请医学院。随着关系逐渐密切,她一点一点透露出小莫受过的锉折。小莫一直在私立学校完成小学和中学教育。莫太太请了各种各样的家教,进各种各样的学习班和夏令营。不惜工本弄来学各门课程前几年的考题,让小莫准备了又准备,年年考试都是前三名,钢琴考到十级(?)。又回台湾去医院里做义工,有货真价实的证明书,推荐信,有头銜的推荐人,应有尽有。最后,私立高中的升学顾问也被她买通。小莫高中毕业顺顺当当地进了芝加哥一个七年一贯制的医学院。大功告成,莫太太在学校附近买了一个很高级的公寓,自己住了两个月后让给儿子住。自己回台湾去了。
这显然是一个错误。莫太太事后一直责怪自己。母亲离开后不久小莫就和一个女孩子同居。莫太太来美国看望儿子时发现,要赶她出去,她还不走。莫太太只得出一笔钱买她出去。然后把公寓卖掉,让儿子住学生宿舍。据莫太太说,是那女孩是见小莫多金自己靠上来的。我愿意相信这个说法。象小莫这样腼腆的男孩要找一个金发女孩上床必定要鼓起极大的勇气。我估计十八岁的小莫看看三级片性电影是可能的。要主动找美国人女孩子,即使在哈佛读硕士,他还做不到这一点。莫太太说后来小莫在一段时间里生有一个贵恙,只能回台湾养病。再后来就只好从医学院退学,再进西部的一个私立大学,四年后毕业。我估计是小莫在七年制的医学院里遇到一些困难。莫太太给我看过小莫前前后后的成绩单。但是从来不让我看医学院的成绩单。有这么一个历史,要想二度进医学院看来要费些唇舌。我这才悟出来,小莫来波士顿读哈佛是"曲线救国"。醉翁之意不在哈佛,而在医学院也。但愿一个哈佛硕士可作为一块有分量的敲门砖,敲开医学院的大门。忙忙碌碌好几个月,到处打点请人写推荐信,想方设法在别人出的文章里加上小莫的名字。甚至做到让小莫成为一篇出版文章的第一作者。雇来专业写履历的人帮小莫写履历,专业打字的人打字。尽善尽美地拿出去。不出所料,预约面谈的机会来了好几个。小莫要买西装,皮鞋,领带,衬衫和公文包。一切都要最好的。订两人的飞机票和旅館。母子俩全国一个圈子兜下来,空跑一趟。具体理由諱莫如深,莫太太不讲,我们也没法问。
几天以后莫太太和我商量,再接再励拿个博士如何。我忙回答,小莫怎么想。莫太太:他小孩子,不懂的。我:他二十六岁了,要他自己想读才读得下去。莫太太说,小莫很喜欢哈佛大学,也想读下去。我们可以帮他。
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但是怎么进博士项目呢?到底哈佛不是吃素的吧。莫太太真是一个神通广大的人。她居然弄到了一份哈佛大学台湾教授的名单。她要求她丈夫老莫通过这些教授的父母跟台湾教授拉上关系。居然和几个关键教授成了好朋友。她告诉我老婆,在投票决定小莫是否能进项目的会上,一个台湾名教授起了决定性作用。莫太太还想让小莫成为他的研究生。但是他到底还是沒收小莫。两年后这位教授死于肝癌。教授夫人告诉莫太太,台湾的阿公老头要跟她打官司,争夺两个孙子的监护权。这事和本文主题关系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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