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2010年夏發表了《老爸與自閉兒》，2012年春又發了4節《老爸與自閉兒》（續），從2010年發表《老爸與自閉兒》至今，五年過去了，Jerry從一個小學生變成了高中生，個頭也長到了1米75左右，快與老爸差不多高了。這幾年他有什麼變化呢？還在進步嗎？有些朋友曾經問過。老何的感受就是：每當自己覺得兒子取得了明顯的進步，好像進入了一個良性循環的軌道，他可以鬆一口氣的時候，Jerry又會惹出一個大麻煩，讓前途又變得很灰暗，使他覺得無助無望，懷疑自己的犧牲是不是值得。當老何不再對兒子抱有希望的時候，Jerry又會讓他大大地驚喜一下，不得不重新審視兒子，燃起新的希望之火。他就在這樣不斷失望，又不斷升起希望的循環之中努力着，堅持着。

一，控制肥胖拉鋸戰

前面提到Jerry從小胃口就好，吃東西總是狼吞虎咽，有時因為吃得太多太快，引起反胃而嘔吐。在幼兒園和小學時老何有時會接到學校電話，說Jerry在學校吐了，需要馬上接走看醫生。老何一般先問是不是吃飯的時候，或剛剛吃飯後吐的，如果是，又沒有發燒，就勸學校護士觀察半小時看有沒有好轉，如果沒有好轉，他就來接。結果基本上都不用接。

經過反覆教育，人也長大一點，Jerry吃飯好多了，嘔吐的情況也就大為減少，直至最後消失。但吃相還是不好看，沒有Table manner （餐桌禮儀）。儘管老爸和媽媽不停地提醒，進步仍然緩慢。

因為好吃，他長得很胖。在美國還不這麼覺得是大問題，2009年夏老何帶Jerry回國時，老何帶而且去岳陽一個公共游泳池游泳。整個游泳池的孩子就他最胖，一動渾身上下的肥肉就顫抖，有點像“小兵張嘎”里的胖翻譯官。很多孩子都偷偷竊笑他，而他本來就不敏感，加上不懂中文，所以沒有覺得別熱在笑他，一點也不尷尬，自己玩自己的。倒是老爸心裡不好受，覺得很需要嚴格地控制他的飲食了。

回國後，老何在過去不買飲料，少買冰淇淋的基礎上，變成了不買冰淇淋，除了鬼節之前，一律不買糖果。零食基本上只有水果。幾乎吃中餐，而且蔬菜多。經過一段的時間，兒子發胖的情況不再惡化了，但仍然沒有好轉的跡象。原因是家裡控制住了 ，但學校午餐還是有問題。Jerry一直吃學校提供的午餐，老何知道學校的午餐不太健康，想過讓Jerry自己帶飯。但準備中飯很麻煩，而且當時Jerry還小，怕他到了學校不知道怎麼熱飯，就隨他吃學校午餐。餐費雖然很便宜，但隨着年齡漲，也隨着物價漲。過去小學時不到3美元，到了初中就是$3.5一餐，高中$3.75。過去一個月交一次支票，後來改成網上付費，按學生吃得多少扣除。錢快用完了，系統就自動給家長送email：你孩子的賬上只有幾塊錢了，請趕快交錢。因為每次用信用卡交費都有3美元的手續費，老何每次都按允許的最高額度交，一般可以吃上一個多月。開始一切正常，但到了兒子八年級的時候，老何發現錢常常還沒有到一個月就沒有了。他再交錢的時候，就在網上查一下帳目明細表，發現兒子有時除了正餐還會多買東西吃。原來老何認為，$3.75一餐，給定量的食物，學生不能再多買。但發現不是這樣，除了正餐，學生可以點了額外的食品。所以Jerry就有機會多買飲料，冰淇淋，pizza等額外食品。他警告兒子不能隨便多點，尤其不能點飲料，冰淇淋這樣含糖高的食物。Jerry表示不會再多點了。但過一段，老何發現他有時仍然還會多點餐。考慮到他正在長身體的時候，有時可能正餐不夠吃不飽，老何也就沒有過多批評，只是強調不能買冰淇淋和飲料，其他也就隨他了。

過去為了鼓勵jerry幫助做家務，老何給他錢。洗全家衣服$2一次，拖地5毛一次，割草或掃雪$5一次。經過兩年時間，Jerry手頭便有了幾十元錢。後來發現Jerry帶着現錢到學校，從自動售貨機買零食。他多次勸阻，兒子表面上說不買了，但仍然還會偷偷買，被老爸發現幾次後，只好取消做事給現金的做法，變為記賬。錢可以用，但需要告訴用來買什麼，而且是老何去買，從賬上扣。這樣才控制住了Jerry亂買零食的問題。

有一次家長會，他去見了CBI（Communication based instruction， 交際指導) 的老師。 這門課是專門為需要特殊教育的孩子設立的，教他們怎麼與人溝通，怎麼為人處事。這位中年女老師在說了Jerry一大堆優點後，告訴老何，jerry在午餐時常常點太多的食物，有一次她發現他竟然多點了五種食物，她讓他退掉了四種。因為太多了，吃下去會壞事的。她還批評那些賣午餐的職員，怎麼能讓孩子買這麼多呢？更讓老何吃驚的是，老師發現Jerry已經做過很多次了。

老何回家後，覺得不能這樣任由Jerry不受控制的買。他給Case Manager發email，要求採取措施，防止Jerry這樣沒有節制地亂買。Case Manager回覆說，這不是老師們的職責，老師只管學習，不管學生吃飯的事，但可以反應給準備午餐的職員。不久，Case Manager轉告，賣午餐的職員說，他們不可能跟蹤孩子買了什麼，買了多少。總之，這事他們也管不了，只能家長教育。

老何很失望，人家不干，也沒有辦法。他想每天給定額現金，讓Jerry沒有餘錢多買。但覺得每天給零錢很麻煩，而且孩子還容易把錢弄丟。想來想去，最後橫下一條心，讓他自己帶飯。這時他是8年級，13歲。

於是老何準備了午餐盒，開始每天早晨起來幫Jerry做早餐，只是燕麥粥（oat meal), 兩片烤全麥麵包。午餐：做一個三明治，一瓶水，一個水果，再裝點剩菜，剩飯，到學校的微波爐熱一下吃。因為盒子容積有限，他不可能多帶。而且家裡都是中餐，蔬菜多，很健康。剛開始，老何幫他準備午餐盒，後來教他自己怎麼準備，還告訴他如果菜不夠，就自己煎兩個雞蛋。做了幾次，就完全交給Jerry自己準備了。他每天5:45起床，烤四塊全麥麵包，熬一小鍋燕麥粥。自己喝一半粥，吃兩塊麵包，留兩塊給老爸，還有一碗粥。然後準備自己午餐盒。6:40出門，對剛剛起床的老爸說：“Have a good day!”, 然後去趕6:45的校車。老何不但免去了早起做早餐的麻煩，起來還能馬上吃到兒子做好的早餐。

像很多美國長大的中國孩子一樣，Jerry酷愛甜食和美國餐。過去老何沒有堅持讓他吃中國餐時，他便秘嚴重。常常因為拉不出大便在廁所里狂呼亂叫，有時在公廁里也叫喊，既難受也不雅。老何後來堅持讓他早餐喝燕麥粥和全麥麵包，還是想喝牛奶吃pancake,和Waffles，抱怨天天喝燕麥粥太單調。老何堅持要他喝燕麥粥。很快，兒子頭痛的便秘不治而愈了。雖然後來Jerry仍然有時抱怨，但老爸提起便秘的事，他也就不再出聲，老老實實喝燕麥粥，吃全麥麵包了。

因為家裡沒有飲料，冰淇淋，也不買薯條這類食品，加上堅持不懈的網球鍛煉，Jerry過胖的問題得到了控制，身體比過去瘦了，也結實了，體力也好多了。過去慢跑100米都跑不下來，現在先跑幾百米，再打一個多小時的網球，最後再做15個俯臥撐，8個不完全到位的引體向上。

現在Jerry總喜歡在老爸面前撩起衣服，露出沒有贅肉的腹部自豪地要老何看。身體好，自信心也增強了。但老何知道，每當去別人家做客的時候，兒子常常大喝飲料，以至於他不得不出面制止。允許喝少量的，但不能過量。所以Jerry還沒有到達自覺自愿地控制飲食的地方，仍然是一個拉鋸戰，稍有不注意，他可能又會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