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石

如果在地上劃個圈，把我認為的好人歸在圈裡，把壞人放在圈外，那麼我給自己的定位應該是——一隻腳站在圈裡，另一隻腳站在圈外。還是我的好友王二對我最了解，他給我做出的結論一般是帶有權威性的。他常常對朋友說，說沙石這小子是好人，他太壞了點，說他是壞人，他又太好了點。　 別看王二在其它方面都很笨，但他說的這句話還算有深度。　　舉例說明，一次我酒喝多了點，開車被警察攔截下來，一測酒精含量，結果是0.008，正好是醉酒駕車的法定界限。警察惡狠狠地看着我，說：看樣子你不像個壞人，又是剛剛上限，又沒有前科，就放過你這一次，下不為例。對警察的寬容我是千恩萬謝，開車離去時，心裡帶着一種不該有的成就感。　　我喝酒不多，但總歸是細水長流。我雖然偶爾抽煙，但也算歷史悠久。既使我沒有賭博成性，但見了老虎機，總要忍不住試試身手。我不嫖，但見了漂亮女人總要多看兩眼，用王二的話說，是有賊心沒賊膽。 　我老婆是個守規矩、本份、一本正經、一貫正確的人，和我截然不同。她不喝酒，不抽煙，不賭博，不搞色情，不借錢，不說謊，不背後議論人，不隨地吐痰，不苟言笑。她是絕對的好人。我發自內心地尊重她的人格。　　一次外出旅行途徑拉斯維加斯，兩天裡她除了上廁所進一下賭場，其它時候都堅持和這不潔之地保持距離，即使在我試運氣時，她也要站在賭場外邊，隔着一層玻璃看我，用實際行動表明她和我這種人一定要劃清界限。　　在吃上我們都很講究，不過講究的方式卻有所不同。我要吃得舒服，吃出滿足感。她卻要吃得健康，吃出正義感。我喜歡吃肉，她說肉的膽固醇過高，會導致心臟病，而且吃肉就要殺生，不要再給悲慘的世界投上罪過的陰影。我要喝咖啡，她說咖啡因是刺激物，就象毒品。我要喝茶，她說不要有養尊處優的習慣。我要喝可樂，她說糖太多了，小心壞了牙齒。最後我走頭無路，就對她說了心裡話。人們常問這樣一個問題：吃草可以活八十歲，吃肉只能活七十歲，你要怎麼活着？　　我對老婆說：對這個問題的答案你不說我也是知道的，所以對不起，後十年你要自己過了，我沒有辦法陪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