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評)最美懵懂少年時 |
送交者: 魯平原 2005年04月18日17:15:40 於 [海 二 代] 發送悄悄話 |
(書評)最美懵懂少年時 魯平原 回望過去,每一個人的回憶都是不連貫的,然而如同曹文軒筆下的描述一樣,在那些近乎支離破碎的片斷里,喜樂是美,憂傷是美,歡聚是美,離別也是美,甚至連同印在腦海里的病難也都充滿了美的特質。 曹文軒說:“那裡的每一粒沙塵,每一個場景,每一個人物都是可以進入到文學世界去的。”在喧囂的都市裡,讀一讀《草房子》,想一想鄉野純淨的天下,微風翻卷着荷葉,又把清香吹得四處飄散,懵懂的少年奔跑在夕陽里,那少年是你,是我,是我們心底永恆的美麗。 我不知道現在還有沒有一本能讓成年人掉眼淚的書,曹文軒的《草房子》卻讓我不止一次濕了眼眶。 第一次讀到《草房子》時,我還在這個城市的一個小學裡當孩子王。為了表達這本書給我的感動,我跑遍大半個京城,從十餘家書鋪里搜齊了42本《草房子》,在畢業典禮那天送給我的孩子們。他們跟了我一年,彼此之間建立了深厚的感情。我用這本書完成了與孩子們的告別,也結束了我平生的第一次教學生涯。 歲月已經老去,情感依舊鮮活。我想《草房子》就是用“從前”歲月里少年的朦朧與憂鬱、溫情與哀怨勾起了沉在人內心最底層的感動。 每次想到“草房子”這三個字,我的心都好像被故鄉老母親沖的紅糖水滋潤着、熨燙着,許多回憶像風吹拂着的水面波紋一樣,輕輕地散開,最後又了無痕跡。 書中桑桑和紙月那種少男少女間毫無瑕疵的純情最讓人感動。一個少年對女孩子的喜愛,表達方式雖然多種多樣,但大都包含了調皮、膽怯、逞強……害怕直接接觸卻又時時挖空心思地想引起對方的注意。喜悅與憂傷都積澱在少年朦朧的片斷里。小學時,跟我最要好的朋友小果喜歡上一個同班姓董的女孩。小果人高馬大但學習不好,因常常抄我的作業而對我充滿了感激。他喜歡那個女孩的事是一個公開的秘密,課間玩耍時他常常把別的男孩撞倒在那個女孩的腳下,然後又極有風度地把男孩拉起來。如果哪天那個女孩多看他一眼,課上他都會笑出聲來。這樣的回憶讓我想起,桑桑為了吸引紙月的目光,夏天穿着大棉襖在操場上走來走去;想起桑桑為了紙月不被欺負,悄悄起個大早去打架。 小果後來終於等不及,有一天偷偷問我“董”字怎麼寫,我寫在一張紙上遞給他。中午放學時,大家都發現教室前的白楊樹上貼着一張紙條,上寫着:“董某某針票涼(真漂亮)。”所有圍觀的孩子都笑炸了肚子,那個女孩臉紅得掉下淚來,快速跑開了。下午老師沒費什麼勁就把小果查了出來,我也被叫到辦公室,老師問我是不是幫小果了,我說沒有。老師說憑小果的“針票涼”絕對不會寫對“董”字。小果承認“董”字是我教給他的,但整個事件跟我沒關係。雖然如此,我們倆還是被罰站了整整一個下午。之後老師帶着小果去跟那個女孩道歉,小果走到女孩跟前小聲說:“對不起,我不該說你真漂亮。”女孩笑了,全班也都善意地笑了。去年我回老家過年,小果和姓董的女子真的結婚了。他聽說我回老家了,拉我去新房喝了一晚上的酒。說到那個被罰站的下午,小兩口都不好意思地笑了。 《草房子》給你的美感就是常常帶你到夢一樣的氛圍里,那些散落在竹叢與雜花間的草房子,那個被河汊與荷花包圍着的校園,充滿了無盡的情趣與詩意。在桑桑並不連貫的印象里,野草叢散滿了神秘,河水流淌着淡淡的憂傷。紙月似畫,杜小康如詩,細馬和禿鶴更懷了俊美少年的夢。甚至連桑桑自己的病難都在淡雅的文字中透着溫馨的色彩。 說到病難,我有深切的體會。由於自小瘦弱,常常被父親用車載着去看各種各樣的醫生。第一個本命年的那個春天,跟桑桑類似,我的脖子右側長出了一個紅疙瘩,初時很小,越來越紅腫。父親帶着我走遍了附近的大小醫院,打了無數的消炎針,吃了數不清的消炎藥,都沒有結果。 不知從哪裡得到一個偏方,說要用黃連根和茅草根煮水,一遍一遍地熱敷。父親便每天背着筐到野地里尋黃連樹、挖茅草根,但效果甚微。 後來終於打聽到六十里外的西鄉有一個姓陳的老先生最會看瘡,父親用車載了我天不亮就去了。由於我的脖子疼,不能受到震動,父親看到路不平時就下車推着我,這樣騎騎推推,推推騎騎,一直到中午才到。老先生看了看,說:不過是大點兒的火癤子,不礙事。老先生用刀割開肉皮,把裡面的髒東西很仔細地擠出來,又給了兩包普通的消炎藥。說七天后就有效,但要隔七天來換一次藥,堅持七周就好了。父親連聲感謝,要給他錢,老先生堅決不收,七天后紅腫果然消退不少,年逾花甲的父親笑得竟像一個孩子。第二次去看時,給老先生帶了許多煙酒點心。沒等七遍藥換完,我的病已然痊癒。但前後將近半年的折磨,讓我第一次體驗到了生命的磨難。十幾年過去,那個老先生不知還在不在人世。 回望過去,每一個人的回憶都是不連貫的,然而如同曹文軒筆下的描述一樣,回憶的片斷甚至連腦海里的病難也都充滿了美的特質。 (《草房子》 作者:曹文軒 版本:江蘇少年兒童出版社 2003年12月版) (新京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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