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敏：我家的芭蕾少女

12歲的長孫女妞妞，是個典型的日本＂芭蕾少女＂。每天清晨起床後喝一杯水，開始活動筋骨15分鍾，早餐後，背上沉重的書包，上下坡徒步20分鍾去上學。下午四點到家，喝口水，在家做柔軟等基礎訓練45分鍾，然後坐電車到芭蕾教室上課，晚上回家，時針已過10點。每日爭分奪秒，一周5天，雷打不動。剩餘兩天，一天英語一天鋼琴。

妞妞的芭蕾夢，始於小學一年級。最先，是我的建議：女孩子的情操美育，是人格構建基礎的重要組成部分，其中，鋼琴芭蕾是不錯的選擇。

記得我拉着她的小手，第一次走進家附近的芭蕾教室，那兒兩面牆鑲鏡，地上考究地鋪墊塑膠，一群女孩盤着頭，水色的練功服與粉紅軟鞋，一派神聖藝術殿堂的范兒。在一群小天鵝中間初次體驗芭蕾，妞妞兩手扶把，踮起雙腳，顫抖不停，竟然哭了。

回家後征詢妞妞：下次還去嗎？沒想到，她點了點頭。就這樣，一晃六年過去，12歲的她，身高160厘米，加上瓦崗若娃的規范體重（身高－120）。

自從妞妞喜歡上芭蕾，便在我和老伴的眼前，啟開了一扇嶄新的視窗。我們老兩口年輕時都是文藝愛好者，尤其是老伴擅長京胡和鋼琴，但是日後的職業生涯很無情，忙碌之中竟讓它們日漸疏遠。誰曾想，現在雙雙退休在家，芭蕾藝術居然會成為我們天倫之樂的主題！妞妞的媽媽是個不工作無法呼吸的職業女強人，爸爸更是個整曰鑽在研究室的理工男。於是，妞妞的芭蕾夢，許多具體事務就自然地落到我們肩上。先是開車接送，營養配膳，接着開始芭蕾知識入門，並逐步了解日本及世界的芭蕾歷史與現狀，再後來，四處收集芭蕾從業之路的信息⋯⋯多年下來，結論是：實在太難太難了！

日本是芭蕾大國，據說目前全國有近40萬芭蕾學習者，還有數十倍以上的愛好者，日本各地有許多芭蕾舞團，每個舞團都能推出完整的古典芭蕾舞劇。日本真是芭蕾大國，疫情前，世界頂級芭蕾舞團一年到頭輪流到訪日本演出，票房始終不衰。但是，如此瘋狂芭蕾的國度，在芭蕾舞者養成的重要階段（11歲至15歲），卻沒有一所正規的列入國家職業教育體系的專門學校。中國過去有北舞附中、上海舞校，現在專業藝校幾乎遍及各地，而素有芭蕾傳統的歐美，其繁榮就更不要說了。多年來，日本許多有識之士一直在向國家呼籲，可一直不為政府認同，乃至今天，它仍是日本的憾缺！於是，許多有志於芭蕾專業舞者的青少年，紛紛遠赴歐美留學⋯⋯

那麼，我家妞妞的芭蕾之路是否能繼續呢？我想，答案在她自身吧。在我看來，日本的的確確是當之無愧的世界芭蕾大國，因為在這片國土上，會跳芭蕾的公司女職員、女教師、女律師、女公務員、年輕媽媽⋯⋯不計其數！許多人的水平，與職業舞者不差上下！

妞妞目前所在的芭蕾教室，很小，座落在一棟公寓的地下室。老師是國外芭蕾舞團退役的歸國者。妞妞除了芭蕾，初中生的學習一點也不容輕視，必須＂兩立＂，這就是現實生活中我家的芭蕾少女。在這過程中，我們最開心的是走進劇場，欣賞她的舞台表演，或觀看她參加的各種芭蕾比賽。有時，競爭激烈的時刻，我們的心甚至會提到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