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剛會說話那陣子，對什麼都感興趣。有一次騎車帶她去附近的漢中門，站在橋上俯看向東北流去的秦淮河。橋邊河左岸是熙熙攘攘的菜市，右邊是臨河的 民居。河裡水有些泥漿的黃色，也有些黑，但不很髒。我對女兒說：這是秦淮河。女兒點頭，眼睛盯着河裡的來往的運貨船。回家後媽媽問女兒：爸爸帶你去哪兒 啦？

  “我們去看青蛙河了！”

  我有些愕然。想想也是，“秦淮”對一歲多點的孩子太深奧，對她來說“青蛙”是再天然不過了。一下明白了女兒原來盯着河水而不是來往的船，她是在找青蛙。

  記得在密西西比念書時，有時去老美的“院售”淘便宜貨。院售就是把自家不用的東西放在院子裡然後掛牌出售。通常都很便宜。一般都是在周末。“院售”就是 Yard Sale。留學生手頭緊，常常光顧Yard Sale。剛到美國那會英文很爛，不知大夥說的“丫賽”是什麼東西。問了幾人都說“丫賽”就是“丫賽”，就是在自家院子賣便宜東西。想來想去，也許第一個 去Yard Sale的留學生不知英文字是什麼，“丫賽”和賣東西時的吆喝有點象吧。有人要說了，不會問問老美到底是什麼英文字嗎？你還別說，我就想問過，可不好意思 開口。覺得丟人。難怪兩千年前連孔老夫子都說“不恥下問”，“知恥近乎勇”，可見問不容易。多數人為了面子先將就，然後再慢慢找答案。

  那時有個鄰居留學生，他太太徐大姐給老美看孩子。徐大姐英文爛得沒法說卻特自信。那個5，6歲的男孩叫William。經過徐大姐的舌頭，便成了“窩裡 凹”。每逢放學，徐大姐便在校車停靠的地方等William。她一見William下車便大聲嚷嚷：“窩裡凹”！“窩裡凹”！William像是什麼也沒 聽見，自顧自地徑直往附近的playground（攀登架鞦韆滑滑梯的地方）跑。每天放學都上演徐大姐追“窩裡凹”的滑稽戲。其實William知道他的 名字被篡改了，跑是一種抗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