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與自閉兒(二十一) 搬離還是堅守? |
送交者: 樂維 2010年08月03日12:43:22 於 [海 二 代] 發送悄悄話 |
老何在社區比較活躍,認識的人很多,包括報社,都有些朋友。這件案子一開始老何想過找尋求一些支持和幫助的,但很快發現,這件事很難得到關注和幫助。美國人的自閉症協會自顧不暇,老何曾經打電話一個中國朋友聊過Jerry被開除的事,但發現人家並不關心。而且這種自閉孩子尤其是輕微自閉孩子,表明上看不出來,常常會被人當成正常孩子,半天你也說不清道不明。所以自閉症的家長很多都儘可能地避免主動與別人談論自己孩子的問題。 老何想只能靠自己,所以對Jerry被開除一事,所以不論美國人社區,還是中國人社區,只有幾個人聽說過。而對於老何向聯邦政府指控市政府,後來轉成學區歧視殘疾孩子一事,更是無人知曉。他就在那裡默默地做,對誰也不說。 2007年的感恩節,住在新澤西北邊的大學同學W夫婦邀請老何全家去參加感恩節聚會。老何帶着全家開車去了。W是大學同學中最小的之一,學習好,英文好,剛畢業就公派來美國留學。那時候全系也就幾個公派出國,最好的學生才可能得到這種殊榮。W來美後,在一所名牌大學拿了博士,又去另一所名牌大學做博士後。然後進了大公司,一路順風,做得很好,不久進入管理層。在大公司工作很多年以後,跳槽去了一個中等公司做起了部門Director, 後來提拔成管國際銷售的副總裁。算是功成名就了。 當年W在大學與老何同級不同班,但關係還不錯。都是那種有時喜歡瘋的人。兩個都喜歡“伊索寓言”,常常在這人在自己宿舍高聲朗讀,另一位在自己宿舍高聲應和,最後兩個都走到過道里一起讀喜歡的段落,旁若無人。畢業時,W拿了一本精美的筆記本,上面有“北大名人名言錄”,請老何寫幾句。看看上面都是些名氣很大的教授,或學生領袖,差點沒把老何嚇暈。他想可能是W覺得敢與他一起瘋念“伊索寓言”的人,那絕對也算的上是“名人”了。他麻起膽子寫了幾句,後來也不記得自己寫的是什麼了。 到了新澤西,他們有時打打電話,也聚過幾次。老何去過他們家,也請他們來家裡做客。他們的兒子小時候得過白血病,他們在他身上投入了大量的時間,精力和心血。所以他們很理解Jerry的自閉症對老何的壓力。每次見面都要談談孩子的情況。他們很理解老何的處境,每次老何都會毫無保留地告訴孩子的情況。現在他們兒子的病基本好了,也讓他們很欣慰。他們孩子現在活蹦亂跳地很精神,也長高很多了,與原來很虛弱瘦小判若兩人。他與Jerry年齡差不多,正帶在Jerry與其他孩子在玩電子遊戲。 當老何告訴W夫人Jerry在ASCC的遭遇時,W夫人大為驚訝。 這次W請了一些老何沒有見過的朋友,不過大家年齡相仿,很快就很熟了。W從餐館訂了很多菜,大家也帶了一些,東西很好,吃得盡興。 飯後大家繼續聊天。從工作,到投資,到房價,到海歸,再到孩子教育,無所不談。聊着聊着,聊到中國人在美國總是逆來順受,被人欺負了也不敢說的時候。一位女士說:“那也不一定,像我們老公就敢反擊”。大家問怎麼回事?說來聽聽。她老公老江,慢慢講了一件兩年前發生在他們身上的故事。 當時他們在一個油站加油,加油站的人比較忙,也比較慢。他在那裡等油站的人來加油或者是加了以後取出加油槍,送回信用卡。後面等的那輛車等得有些不耐煩了,就鳴笛抗議。這不怪他們,他們也沒有辦法,油站的人忙不過來。但後面的笛聲越來越急,最後一個白人女人走下車來,罵他們。老江告訴他,這是油站的問題,不是他的問題。那個女人不管,越發來勁,老江就不再理她了。結果那女人邊罵還邊在地上抓了一把小碎石頭。老江馬上下車警告她:“你不能用石頭打人或打車,不然我會報警”。她不聽,將小碎石扔向他們的車。老江一下火了,對油站的人說:“你們都看見了,她拿石頭打我的車。我要報警,請你們作證”。接着老江打911報警。 警察很快來了。警察聽老江說了情況,又問了那女人,然後問了油站的人。油站的人做了證,還在車邊撿起了一些女人砸車的小石頭交給了警察。警察當時就把那女人拷上了。 女人一直不認錯,老江堅持告她。上法庭前,女人這才開始對老將說對不起,希望老江撤訴,老江不干,說太晚了。她馬上就變臉,又罵起來。在法庭上開始她矢口抵賴,說老江撒謊。法官說:“那油站的人也撒謊?警察也撒謊?”。她見大勢不好,又趕忙求情。法官不為所動,對她說:“像你這樣無法無天的人,毫無廉恥的人不依法懲治是不行的”。最後給判她了入獄多少天,加幾十天的社區勞動,外加賠償老江修車費及誤工費。 這事後來傳到一位當地中文報記者耳朵里,覺得老江給中國人樹立了一個榜樣。專程來採訪了老江,最後在報上登載。 大家都很佩服老江的勇氣和處理問題的方式,相當不容易。這時W夫人插嘴說,老何也有被人欺負的故事呢。大家問是怎麼回事,見氣氛很好,老何將Jerry在ASCC的遭遇說了一遍,也說了已經向聯邦政府控告市政府,現在由教育部民權署在調查。大家覺得這是令人氣憤的事情。但對於是否控告市政府或學區卻分成了兩派意見,大部分支持告,少數覺得風險太,主張“忍得一時之氣,免得百日之憂”。但是大家都一致認為老何不應再留在E市,“三十六計走為上”。就連老江也認為老何應該搬走。這事與老江的事不同,那個女人是一個平民,而且也不在一個市,想報復也難。你老何得罪的是市政府還有學區,你住在那裡,不論這次你贏還是輸,他們什麼時候要給你小鞋穿還不容易啊! 惹不起,還躲得起。 回家後,他也認真想了是不是一走了之?那個時候,州政府撤銷虐待孩子的信還沒有收到,壓力還很大。不過搬家也不容易。女兒已經上高中,她是絕對不願意搬的。因為兒子,女兒的一些活動受到很大影響。長期以來,媽媽不在,Jerry四歲開始就跟着老爸一起去送姐姐去中文學校,畫畫,練球,比賽。雖然很麻煩,但老何還是對付下來了。但到了2007年暑假,問題來了。她是排球隊的,雖然沒有要求,但隊員們都去北部的一個暑假排球俱樂部練球。她很想去,但是一周練兩次,外加一次可能的比賽。每次要開車1個半小時單程,還要在那裡等幾小時。老婆不但不能送,而且不在家。所以Jerry可能不能去暑假學校或夏令營,因為沒有人接。也不能放家裡,因為家裡沒有人,必須帶着一起去。時間上太長不說,他在那裡等幾個小時根本坐不住,會到處跑,很難控制。排球亂飛,他難免不是被球打到,就是被球員碰到。以前老何送女兒打球就有過經驗,只是那時次數少,時間短,想想辦法,咬咬牙就過去了。所以老何要她找carpool的人,這樣他不需要去那麼多次。其它人大多都是前一年去過的,有自己carpool的人。所以她一時沒有找到,雖然她最後找了一個,但陰差陽錯,誤了俱樂部的tryout, 沒有去成。開學前學校的tryout, 她意外落選打了兩年的校隊,受到很大打擊。她認為教練是懲罰那些沒有去暑假俱樂部練球的人,對老爸大發脾氣,一直耿耿於懷。所以現在還要搬家,那她還不知道會要怎麼樣呢? 另外還要考慮老婆上班是不是方便,能選擇的地方有限。而且別的地方就肯定會比這裡好?不搬風險肯定有,但美國畢竟是法制國家,而且他已經告到聯邦政府了,他們現在要做得過份也會有顧忌的。從現在學區的態度看,很願意合作,所以學區應該不會怎麼樣。市政府那邊有點拿不準,他們是很有心計的,而且手段卑鄙。剛剛寄出控訴信的那一段時間,表面上他胸有成竹,實際上還是有些擔心。晚上對響動很敏感,房門都是緊閉的,總有一些莫名其妙的害怕。不過從來還沒有發生過什麼。 最後他決定不搬家。一半是相信美國法制體系,至少也要看看是不是真的公正公平;一半是覺得搬起來太難。 聖誕節前夕,YMCA組織了活動,家長有可可以自由參加。有老師裝扮的聖誕老人來給孩子們糖果,還有孩子們的一些演出。Jerry玩得很開心。過去ASCC除了布置一些聖誕裝飾外,沒有什麼真正的慶祝活動。 在YMCA,Jerry基本上被視為正常孩子,與其他孩子一起玩。但有時候他有問題時,比如輸了生氣,偶爾推拉別人,老師們還是很寬容的。因為這種輕鬆的氣氛,Jerry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告別的時候常常喜歡和老師擁抱一下。老師們都很樂意,沒人抱怨過。而且Jerry也開始與其他孩子有些交流了,大多是別人主動。老何接兒子回家時,有時會問:“誰是你的朋友?”,他能叫出的名字在不斷增加。有時他也不高興,會說誰誰欺負他了,或者氣憤地指責誰在比賽時cheating了,不公平。老何知道,大多是他有點反應過度了。 學校放假了,不平靜的2007年終於過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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