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毛上學記：這裡學生不“值日”

    ――兼談國內一些小學以“值日”為名，把幾歲孩子當童工使用的嚴重問題。

毛毛自從開學以來，都是按點上學，按時回來。爺爺有點奇怪：國內學生下午下課後，都要輪流做“值日”，掃地，抹桌子，擦窗戶，打掃廁所，大約需要個把小時的時間，輪到值日這一天，回家時間也就相應推後了。

爺爺問毛毛：你在學校 沒做“值日”嗎？

不曾想 “做值日”仨字一出口，毛毛就發愣了，問爺爺，什麼叫做值日？爺爺說，就是打掃教室、廁所的衛生呀。毛毛更糊塗了：“這些事也要我們搞？”爺爺：你們不搞誰搞？毛毛：我們學校有人幹這事，每天上學前就打掃乾淨了。

爺爺一聽，驚訝了：“真的嗎？”“真的！”毛毛被爺爺的驚訝驚訝了，回答的語調比往常加重了許多。

得到孫子如此肯定的回答，只樂得爺爺心花怒放， 連說三個“好，好，好”。

爺爺為什麼這樣激動呢？事出有因：

有段時間，爺爺奶奶兩頭忙：在這幫老大，回國幫老二，老二有個剛剛上學的孩子，爺爺的任務是接送孫兒上、下學。

孫兒所在的小學是市“重點”。由於教育資源分配的嚴重失衡，家長們寧可自己受苦受累、省吃儉用，也要攢足擇校錢，托關係、走後門，千方百計把孩子往重點學校送，導致同一市區內的中小學，重點學校擠破門檻，一個班由常規的40-50人猛增到七八十、八九十甚至上百人，課桌由原來的5到6排變成十到十多排，講台周圍也擺得滿滿的，幾歲的孩子走動起來都要側着身子。

國內的學校特別強調培養孩子的“勞動觀念”，重點學校更要做出榜樣，孫兒就讀的那個學校，學前班就讓學生打掃教室衛生了。孫兒上一年級後，不僅搞教室的衛生，還要負責打掃廁所。

空氣污染，滿地泥濘，風吹腳帶，加重了孩子衛生值日的難度。打掃一個教室需要挪動上百個桌、凳，需要進行兩遍作業：先用條帚清掃地上的塵土、碎紙，再用拖布把地面拖拭乾淨，這對幾歲的孩子來講，實在是螞蟻搬山般的重負。

你看吧：掃地時，有的孩子拿着大條帚，在地上撥拉來撥拉去，搞的全教室塵土飛揚；有的孩子鑽到桌子底下趴在地上瞎胡拉，，更弄得灰頭土臉滿身髒；拖地的拖布本來就不輕，放到水池涮洗浸水後更重了，兩手舉着從樓頭的水池拿到教室已經累得氣喘吁吁，再把教室拖一遍，更把孩子累得滿頭大汗；再看清掃廁所：全校頭兩千人共用一個樓外蹲坑公廁，屎呀，尿呀的髒臭不說，掃一遍，拖(布)一遍，稍微不注意，還有掉進屎坑的危險！

目睹幾歲的孩子幹這又髒又累又有危險的值日生，家長們都心有不忍，尤其有個孩子，因為住了毐板、毐凃料裝修的房子後中毒，得了嚴重哮喘病，常年吃藥打針，三天兩頭歇病假，每次值日後，病情都有加重。有幾個甘當“出頭鳥”的學生家長，或單奔，或聯手，先向班主任、後找年級主任，最終找了校長，建議取消低年級學生的值生，由學校或家長出錢，雇個清潔工代替孩子打掃教室、廁所。結果挨了人家一頓“訓”：什麼孩子不能姣慣呀，孩子從小就要勞動鍛煉呀，什麼僱人能幫孩子幹活，但是不能幫他改造思想呀，等等，等等。

家長們都覺得為這個批評不切實際，有違人性。一來提這建議，只是出於對幼童的關心和保護，認為叫幾歲的孩子這麼又髒又累又有危險的活兒不合適，同什麼嬌慣孩子、培養“懶蟲”根本掛不上鈎； 二來這麼小的孩子，有多少“壞思想”需要改造的？硬逼着他們干這些力不能及的事兒，很可能越干越害怕，越干越厭煩，效果適得其反；三是學校企圖通過衛生值日的勞動實踐，培養孩子的勞動觀念、增進勞動人民的思想感情、更好地為人民服務的想法是好的，但是看看眼前的現實，現今當官的，上學時大多做過衛生值日，不少人還上山下鄉與廣大貧下中農“三同”過，但是請問他們中有多少人通過這些勞動實踐增進了對勞動人民的思想感情，又有多少人設身處地地為“勞苦大眾”着想，干些利國利民的好事、實事的？

培養孩子的勞動觀念，提高他們的動手能力，不僅對孩子本人而且對整個社會的和諧與發展都有重要意義，但是，影響人的思想 、觀念的因素複雜而多變，實現這一目的路子和方式方法也多種多樣。在有利、至少是不損害兒童身心健康的前提下，適當安排他們做些力所能及的體力勞動，諸如打掃教室衛生、美化校園等，是可以的，但是絕不能把本應由國家和大人承擔的責任硬性地放到了幾歲小孩稚嫩的肩上！

問題的嚴重性更在於，這樣勉為其難地強迫孩子做一些力不能及的“值日”的小學，並非一所兩所，而是相當普遍；主要責任也不在這些學校的校長和老師。很早以前，中國教育界奉行“勞心者治人、勞力者治於人”及“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的儒家思想，解放後幾十年來，人們又特別熱衷於摘什麼“勞動鍛煉”、“勞動改造”，而且動不動地就來上綱上線，即使有一些校長有闖“禁區”的勇氣，他們的改革方案也很難獲得行政主管部門的認可。可見產生這一問題的根子在對此握有廢立予奪大權的教育主管部門以及長此以往的習慣勢力。要想解救那些那些鑽到桌底、趴在地上幹活的孩子，必須剷除人們特別是當權者頭腦中那些過左的東西，細化並嚴格實施國家保護少童的法律，把一些學校以衛生值日為名、強令幾歲孩子做那些力不能及的清掃工的行為視作非法使用童工，嚴格追究有關部門和領導者的法律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