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與聖塔的不了情

聖塔就是聖誕老人，簡稱聖塔，女兒一貫這樣稱呼。

周末下午懶洋洋地躺在床上，冬日的陽光暖暖的從窗外照進來。孩子爸在對面的電腦上不知在看什麼。這時女兒進來了， 手上拿着信一類的東西。“媽媽， 咱倆一起看看聖塔給我的信吧。”

好啊，我說道。再有一個多月，聖誕就要到了。

很特別的信封，上面有從北極來的郵票，裡面夾着有聖塔簽過字的信紙，。。。我看着， 心裡先笑了， 臉上隨之也笑了。女兒看着我，臉上也泛有笑意，但有點兒怪怪的。

“親愛的……,”女兒開始念：“這一年來， 我看到你非常努力的學習。中文也在不斷的進步。……. 我還聽到你在練習彈奏一種中國古老的樂器，聲音好美妙啊。……加油！”

“媽媽，這裡有個錯誤， 為什麼xxy 寫成了xxx?  聖塔的英文不好哦, 你說為什麼？”

我一看，是時態，老中最容易忙中出錯的地方, 看樣子現在不太容易糊弄她了：“你說呢，聖塔那麼忙，難免出錯嘛。這也可能是他的elves（精靈）幫他寫的。還有，我靈機一動，“聖塔是北歐人， 英文當然不那麼好了，是吧， 爸爸說呢？”

爸爸趕快應道：是是是，他是丹麥人。說着， 他便在電腦上敲起來， 女兒便湊上去看。 不說話了。

女兒拿出第二封，“親愛的……，我將於24日的夜裡降臨在（我們家住址）……, 雖然你跟我說過你已經有很多禮物了， 所以今年就不需要聖塔來了， 可是你那麼可愛， 我怎麼能不來呢， 我還是會送你一些小玩意，獎勵你這一年的進步。你還保留着我上次送你的中文字典嗎？……”

女兒讀的時候， 她從小到大過聖誕節的情景快速的像幻燈般閃現在我眼前：

**她一歲多懂事那年在收了聖塔的禮物後站在聖誕樹下準備跟聖塔表示感謝時， 突然頭轉向我， 問：我該跟聖塔說Thank you 還是謝謝？聖塔懂中文嗎？

**有一年聖誕前夜，臨睡時她準備了她最愛的餅乾和奶給聖塔，第二天發現聖塔沒有動（因為我的疏忽），感到非常失落。

** 精心畫了一個比她人還高的拐杖，剪下來，放在樓梯口，說要聖塔上樓時不要摔着。

我仿佛又看到她聖誕節早上從樓梯上下來，看到聖誕樹下的禮物的興奮之情，拆開包裝時看到聖塔真的置辦了她在給聖塔信中所要求的禮物時的喜悅。還有看到聖塔的信，眼中所閃出的光芒。

“媽媽”女兒叫我， “為什麼聖塔知道我家的住址？為什麼還知道我的最好的朋友的名字？還有啊，這信上的語氣怎麼像媽媽你啊？”

真相大白的這一天終於到了，有的孩子因為家裡有大孩子會知道早些， 有些孩子像 我家這個獨女就會晚些。幾年前她也曾問過我， 因為學校有小朋友在議論聖塔是否確有其人。 我記得我當時告訴她，你只要相信他， 他就存在。反正媽媽相信。女兒那時選擇了相信。聖塔是個美好的象徵， 他是世界上所有西方的大人們為了孩子們精心編織的夢。我不想那麼早拆穿這個夢。我喜歡像所有擁有孩子的父母一樣為尋找和精心選購孩子盼望的禮物而奔波於各個商場並且樂此不疲。 冬日的這個時候，外面可能白雪紛飛，而在商場裡，我們卻仿佛回到了童年，在給自己選購禮物，心情就跟商場裡重複播放的聖誕歌曲一樣是溫暖的，是喜悅的，是祥和的。聖塔就是大人和孩子之間的年度大遊戲。我們就是這樣年復一年地度過了一個又一個快樂的聖誕，把人間的美好和愛一代接着一代的傳了下去。

我嘴角抿起來，我不知道她知道了真相會怎樣？但看起來她已經知道了。我是沒必要再編話了，因為我看到11歲的女兒此時看我的眼裡閃爍着狡黠。

“你是不是就是聖塔啊？”

我微笑着點點頭。“你怎麼知道的？是剛剛嗎？”

“是，我剛才在我房間翻出信來， 讀了以後就感覺像你在說話，又看到這個信封我曾經在家裡也看到。於是就上網去查，然後就知道了， 可是還是想從你這裡得到肯定的回答。”

她說完，臉上的表情如同山裡的天氣開始變幻無窮，忽而眼睛是笑的， 嘴角卻向下撇起來；忽而嘴角向上要笑， 可眼淚似乎要出來。我知道她小小的心中此刻波濤洶湧。

她爬到我身邊，問我：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我以為她要責備我為什麼要瞞着她。可她卻說：“為什麼這樣花心思給我備禮物？這不是要花費很多時間和精力的嗎？，要買，還要包裝，還要先藏起來， 半夜再起來往聖誕樹下放禮物。”

“愛你啊？讓你高興，這還用問？”

“那， 給我一份禮物就好了，你這樣做等於要準備雙份禮物啊？”

“還花心思寫信給我？”說着說着，女兒竟然熱淚滾滾。我對她說：“孩子， 媽媽和爸爸愛你啊，想讓你得到雙份的愛， 一個是爸爸媽媽的， 一個是聖塔的。多一份禮物多一份愛呀。 再說，媽媽也不覺得辛苦， 媽媽還樂在其中呢。”

“媽媽”女兒抽搭起來“你和爸爸這樣愛我， 我不知道該怎樣報答你們”

 “不需要報答，等你將來有了你的孩子， 你也會這樣的。”我拍拍她，這孩子真懂感情。

“媽媽， 我既高興又傷心， 高興的是你們這麼愛我； 傷心的是聖塔沒有了.”

“聖塔還在，孩子，在我們心裡。一切美好的事物只要我們相信就永遠存在。媽媽依舊相信聖塔， 就像所有擁有信仰的人一樣。還記得我們一起看的《極地快車》嗎，好夢幻啊， 我都想搭乘這輛快車去北極見三塔呢”

“媽媽，我也感覺聖塔沒有在我心中離開， 他還在。我要永遠保留聖塔給我的信，每當看到，我心裡就感到了媽媽的愛，還有聖塔的愛”說完女兒笑了。

然後，她沖我眨眨眼睛：“牙仙子也是你媽媽吧？”

哈哈哈……， 我們都樂得抱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