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岚:儿子的故事 |
送交者: 沐岚 2014年12月13日13:32:48 于 [海 二 代] 发送悄悄话 |
儿子的故事
和儿子在上海南站分别整好一年,想儿子啦。儿子成长过程中的点点滴滴常常萦绕在脑中,很长时间都有不写不快的感觉。如果万维再来什么“海一代海二代”的征文活动,我就要说出他的故事了,呵呵。当然绝对不会是如何爬藤,如何攀高职之类的励志故事(那不是我碗里的菜),而是一位普通亚裔孩子如何做人,如何找女朋友,生活中面对困境时如果处理,如何求助及助人的点点滴滴。这里我想到了几个小故事,有必要记录下来,同时也分享给大家。 故事之一:车站里迷失的老太太 记得去年那天的下午,一家子坐在上海南站高大上超现代化的候车室内,各人想着即将到来的分别,正暗自伤怀沉默不语时,一位貌似乡下的老太太蓦地冲到了我们面前,几乎撞到我的脸上,嘴里一通叽里呱啦。我吃了一惊,几乎本能地就往怀里掏钱,心想这乞丐怎么这么粗鲁和霸道呢。坐在旁边的儿子不知怎么就听懂了她那难懂的江浙方言,当即站起来,对我说:“老妈,她不是要钱,她是问路。” 随后操着并不流利和纯正的普通话对老太太说,“别急,让我看看你的票,我带你去找。” 儿子把老太太带到她要去的地方,回来告诉我们原委:老太太和她丈夫一起回家乡,正在21号区候车,她上了一趟厕所,出来后就走反了方向,越走越远,到了我们这个五号区,转来转过去的,都急懵了。 噢,这样啊。正说话间,那老太太居然又冒了出来,对着儿子叽里呱啦。儿子对我说:“老妈,她到21号区没看到她丈夫,以为又走错了,马上追着我过来,要我帮她去找找看。”这老太太真有趣,那么多的人她不问,居然不嫌远,穿过庞大而复杂的大厅又跑过来,认定了要儿子帮忙。 儿子又一次带着老太太返回21号候车区。过了一阵不见儿子转来,我站起身往21号区望去,却见儿子和老太太正站在大厅中央的“学雷锋为顾客服务”的柜台前,正和服务员比比划划。过了一会儿,大厅里便响起了年轻服务员甜美而亲切的声音,“广播找人……” 把老人交给学雷锋小组后,他吁了一口气,兴冲冲地返回了座位,但老是不放心,一直望着那边,过了大约十来分钟,见无人来和老太太相见,儿子又坐不住了。我说:“你去告诉服务员,请她们用地方话重新广播一遍,兴许老人家听不懂普通话呢。”儿子一听,十分高兴,当即屁颠屁颠地跑过去了。果然服务员便用江浙方言重新广播了。儿子则守在老太太身旁,像个伴着奶奶旅行的孙子,眼睛不时扫过大厅。大约又过了十来分钟,从21号厅那边冲过来一个气喘吁吁的老头,挥舞着手臂,边跑边叫:“你个死老太,跑到哪里去了,害得我好找……”那老太迎上去:“你个死老头,我找遍了整个屋子,都莫看到你……”两人呱唧呱唧着慌慌张张地离开了服务柜台,都忘了向周围的人道声谢。 呵呵,不要问我怎么这一下就听懂了江浙话,这场景我在家乡可见得多了,自然知道他们会说些什么。 这个小小的插曲,多少冲淡了些我心中离别的愁云惨雾,而对于儿子独自闯世界却多了几分放心,他的机灵和善心将会对他在社会上行走帮助不小。 故事之二:打架还是不打,这是个问题 儿子十三岁生日那天,大雪纷飞。放学后,儿子裹着一身风雪,冲进了家门。放下书包,脱去外衣后,对着我们嚎啕大哭。记忆里他八岁以后就再也没有哭过,他这样子把我们吓坏了,忙问发生了什么。儿子满脸通红地哭了一会儿,开始问我们:“妈妈,如果有人向你扔雪球,该不该扔回去?” 我问:“谁向你扔雪球了?是开玩笑打雪仗,还是欺负你?” 他答:“他从学校大门口开始,一直追着我扔雪球,还骂’中国佬’,他妹妹也学样,跟着扔和骂。” “那你就打那个哥哥,你打了没有?” “没有。” 难怪他这么委屈,打了不就没事了?其实我是鼓励男孩子适当地打打架的,但在加拿大,打架学校会干预,会有记录,儿子出于荣誉和纪律才没有回手,这个我们也能理解,不会怪他懦弱。但是那孩子骂种族歧视的语言,在我们看来是件不小的事情,除了制度作形式上的约束,我们无法消除成人心中的种族歧视和偏见,但对新一代,却不能让他们从小就有种族歧视在心里扎根。我们商量了一下,决定第二天早上去报告校长。儿子却说,你们先不忙去,我自己去解决,如果解决不了,你们再出面。 第二天早上,升旗仪式过后,儿子找到了校长,报告了事情的经过,并带校长到那个男孩的班上,指认了他。校长很生气,把那男孩叫进校长办公室,当着儿子的面训斥他,说学校绝不容许种族歧视。等那淘气包走了后,校长告诉儿子,这个男孩是学校有名的问题学生,学校已经准备劝退他了。 过了一段时间,儿子告诉我们,那淘气包离开了学校。“唉—”他像大人一样叹了一口气,不知是为那男孩惋惜还是为那件不愉快的事情。 很多年后,有一天我们聊天,儿子认真地说:“我现在好后悔小时候没有打过架。”这时他已经在一所跆拳道学校练了好几年的拳术了,升级还蛮快的,常常被学校邀去做些示范表演,他那李小龙式的身材和体魄使我们满自豪的。我说你打过架的。他说是吗,一点都不记得了。我记得啊,那时候刚到加拿大,上学的第 N 天,课后有个大班的男孩欺负他,被他打了回去。那时小,学校也不很干预,那男孩以后也没敢再欺负他。 故事之三:智救法国女孩的命 儿子大学三年级时,他住的宿舍楼里,楼下来了两位法国短期交流女生。有一天深夜11点左右,两女孩从多伦多市内的酒吧回来,随来的还有几位男孩,大约5,6个人,嘻嘻哈哈的。过了一会儿,笑闹声变成了急促的惊呼,儿子觉得不对头,跑下楼去看。发现其中一个女孩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其他人围着她,推她不醒,已经陷入了深度昏迷。儿子问发生什么了,那几个人告诉他,她们在多伦多酒吧喝酒,昏迷的女孩期间还吸了毒,现在看来是酒和毒起作用了,他们不知如何办,想打911,怕警察找麻烦,不打,又怕女孩出危险。儿子建议他们立即报警救人,但那几个混蛋怕惹事上身,不愿这么做。儿子觉得也能理解,何况这女孩究竟有无生命危险,对一群没有经验的年轻人来说,也判断不出,大家不愿冒险。儿子直觉认为这女孩有生命危险,但又说服不了她的朋友们。他马上返回自己的房价,在网上查找加拿大相关的法律,和女孩状况的危险程度。他所查到的是,这种情况下,警察不会因为他们吸毒而抓人。而女孩确实有生命危险,关于饮酒时吸毒导致的死亡案例已是数不胜数,于是他下楼给那些人看他查到的信息,并再次强烈建议报警。男孩女孩仍在犹豫,已经慌得毫无主张了。 儿子一看这样还是不行,就把另外那个法国女孩拉到一边,指出了问题的严重性,并特别指出,如果不及时报警,如果女孩出事,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脱不了干系,甚至是犯罪。女孩被他一吓,认为有道理,终于松了口。于是儿子抓起了电话就拨打911。 当911警车,消防车和急救车呼啸而至时,警察问了话,记录了情况,同时女孩也被火速送往了医院。儿子没有跟着去,他向警察咨询如果碰到这样的情况,涉事者和当事人会不会有法律上的麻烦,警察回复是,不会起诉他们或抓人的。这一下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深夜三点多种,女孩们从医院的里回来了。那女孩第二天来到儿子的房间千恩万谢,说医生说如果再迟来几分钟,女孩就没命了。 “A couple of minutes!” 儿子打电话告诉我这个故事,说医生就是这么说的。同时气愤地说:“你说这些人怎么这么自私,为了自己,居然置人命而不顾。” 故事之四:“你再虐待你的女朋友,我就报警!” 还是在同一宿舍楼,地下室里般来了一对黑人情侣,女孩胖乎乎的(我去看儿子时和她打过照面,挺淳朴的一位),在大学城的 Tim Hutton 打工,男孩成天吊儿郎当,什么都不干,而且比女孩大很多,看上去是女孩养着男孩。他们搬来后,时不时便从地下室传来“乒乒乓乓”的打闹声,夹杂着女孩的尖叫。偶然儿子在厨房里碰到女孩总见她鼻青脸肿的。终于有一天深夜,下面又打得一塌糊涂了。儿子胸中早就憋不住怒火了,他“腾腾腾”地冲到地下室,重重地敲那女孩的门,开门的是那个黑人男孩,比儿子高出了一截。透过他张开的撑在门上的双臂,儿子看到那女孩正缩在床角里哭。儿子先是双手叉腰,向那男子示威,然后伸出一只手,指着他的鼻子说:“我已经忍无可忍,从搬来那天起,你就在打你的女朋友,我都听见了看见了。如果下次你还动手,我就会报警,并且作证,你虐待你的女朋友。” 那黑人男子一下子怔住了,大概没想到会有人出来打抱不平,而且是亚裔,嘴里虽然不示弱地嘟囔着“不关你的事”之类的话,但明显气焰消了很多。 后来,那女孩在厨房里碰到儿子时,很羞涩地道了谢,说她男朋友好多了。 再后来,儿子对我说:“谁知道呢?这种打人打惯了,一时是改不了的。我问过那女孩为何不离开她,她只是笑笑。”仿佛很洞悉人类的丑陋似的。 我说:“你胆子真大呀,黑人谁都不敢惹,都躲着走,你倒好,上门去挑衅,你就不怕,他那么人高马大的。”他说:“我一时也没想那么多,只觉得女孩很可怜。万一真打起来,我也不怕,到底还是学了一点拳术吧。” 上面这些故事,除了第一个,都是儿子事后说给我们听的,他知道我们喜欢他这类经验,也喜欢听我们的赞扬和鼓励,反而极少提到学习,除了偶尔向我科普一些前沿的科学研究成果,和某些教授骇世惊俗的言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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