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和5岁的女儿一起睡覺﹐和她聊天兒。

母女倆臉對臉躺在床上﹐床頭的臺燈照着她胖胖的臉﹐那麼光潔。

“欣欣﹐媽媽親你一下好嗎﹖”

她順從地把頭往我這邊挪了一下﹐只是象征性的一個動作而已。我探過去﹐在她的
左臉上親一下。她一直笑咪咪地﹐親過之後也沒有用手背去抹臉。

“媽媽﹐為什麼別人都說我好白﹖”

“噢﹐因為你就是白嘛。”

“可是﹐媽媽﹐我的臉不是WHITE的﹐有點兒PINK。”

“那也是白裡透出來的PINK。”

“媽媽﹐好白就是好漂亮嗎﹖”

“對﹐欣欣好漂亮﹐也好聰明﹐是嗎﹖”

“媽媽﹐我為什麼好白﹖”

“可能是因為你還在媽媽肚子裡的時候媽媽吃了好多西瓜吧。”

“媽媽﹐吃西瓜人就漂亮嗎﹖”

“對﹐還有別的水果蔬菜。”

“是桔子啊﹐蘋果啊﹐桃子啊﹐胡蘿蔔啊﹐黃瓜啊﹐還有蘑菇嗎﹖”

“對。”

“媽媽﹐你也好漂亮”﹐她邊說邊用小手撫摸媽媽的臉。

“是嗎﹖謝謝欣欣。欣欣﹐你喜歡媽媽嗎﹖”

“喜歡。”

“媽媽有時候生氣了罵你﹐你還喜歡媽媽嗎﹖”

“喜歡。”

“媽媽有的時候還打你呢﹖”

“也喜歡。”

“為什麼媽媽打了你你還喜歡媽媽﹖”

“因為我不想讓你和爸爸還有TONY生氣。”

我沒有聽懂她的這個因果關係來自哪裡﹐但是﹐單是後面的“我不想讓你和爸爸還
有TONY生氣”就足以讓我感動了。很懂事的孩子。人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我
的欣欣這麼懂事這麼善解人意又是出自什麼原因呢﹖孩子這麼過早懂事讓我很為她
難過﹐她這個年齡該是無懮無慮的時候﹐這麼細膩﹐將來一定很苦。

“媽媽﹐等我長大了我要給你買好漂亮的有好多花和好多DIAMOND的項鏈﹐送給你當
禮物。”

“謝謝寶寶。媽媽一定每天都戴着。”

什麼時候女兒才能長大﹐長大了她還會跟媽媽這麼貼心嗎﹖

“媽媽﹐我長大了也要上班掙錢嗎﹖”

“對﹐每個人都要上班的。”

“那然後呢﹖”

“然後你會結婚。”

“媽媽﹐什麼是結婚﹖”

“結婚就是找一個你喜歡的好男孩﹐兩個人一起互相幫助﹐互相愛護﹐然後買個房
子住在一起﹐不再和爸爸媽媽在一起了。”

“媽媽﹐那我會好怕的。”

“不怕的﹐那個好男孩會保護你的。”

“象爸爸一樣嗎﹖”

“不﹐比爸爸還好。他會帶你去玩﹐讓你很HAPPY。再然後你們就有了自己的BABY﹐
你們就要一起照顧BABY﹐象媽媽照顧你和TONY一樣﹐給他做飯﹐洗衣服﹐換尿布﹐
讀書﹐好多好多事情。”

“那媽媽我不會啊。”

“到那個時候你就會了。”

給女兒講這些的時候心裡酸酸的﹐甚至要流淚。聽上去是多麼理想美滿的生活啊。
可是﹐遲早理想要和現實相撞的時候﹐就會讓人的心漸漸冷下來。

聽人總結過﹐女人一輩子就是三間房﹐三宅一生。小時候﹐在父母的房子裡等待長
大﹔長大後﹐在丈夫的房子裡生兒育女﹔終於老去後﹐在兒女的房子裡﹐靜靜地看
日出日落﹐懷想倏忽而過的這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