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棋 (一) |
送交者: 阿微 2004年08月10日17:11:46 于 [海 二 代] 发送悄悄话 |
小时候跟爸爸学下棋,想起来是件乐事。 常常是老爸做菜的时候,听他一声吆喝:“阿微,拿棋来!” 我便飞快地端过一张方凳 ,铺棋盘码子儿。那边小菜“吱啦”一声下油锅,这边就当头炮,马来跳地开战了。 爸那边的棋子总是要拿走几个的,先是让我车马炮,后来是让一马一炮。便是这样,我也极少赢得了他。连输几盘后,我气呼呼地罢棋不肯再下,他必定笑嘻嘻地讨好:“下盘咱们改规则。”这规则自然是可以灵活改动的,不剃光头不可把我将死即算一种。那样的下法,是摆明了要让我赢的,虽然这样子赢他实在算不得本事,我还是乐此不疲。那种叫一声“将!”然后看着对方老将左右前后无法动弹的快意,真的是无法言喻! 老爸那会儿教我下棋跟培养孩子没什么干系,实在是没有棋搭子,求其次地找我过棋瘾儿。二舅一来,他就把我甩一边去了。他们两个水平不相上下,每每你来我去收不了手,玩得像孩子。我那时对老爸的棋艺十分的崇拜,爸倒是不吹牛,他说: “阿微啊,我这棋也就是过得去的水平,你晓得你爷爷的棋么?那才叫高!” 爷爷是个中医,平日里没事儿的时候,琢磨的就是像棋和书法两样。棋下得好,是可以想见的,只是我从来没有机会见识过。 倒是领教过外公的棋。外公留过洋,在我眼里他干什么事都有点洋里洋气的,唯有这下棋是个例外。外公恋棋,家里如果来一老头儿,才聊上几句,棋局就摆开了。还不只是下着玩,输和赢绝对是要仔细计较的。一盘棋下来,那个赢的便放声大笑,一边叫着:“对不住了XX兄!”一派得意忘形。也记得外公和爸爸对弈,明明看着我爸占上风的棋,下到后来竟总是输给了外公,这种让法儿,也不晓得外公心里有没有数? 外公一两年来一趟上海,他一来就天天捉着小弟跟他下棋玩,刚开始小弟还小,自然是下一盘输一盘。后来那一年小弟十岁光景,跟外公棋局一开,立马占了上风。下到中盘老头儿被抽走一个车,额头上就开始冒汗了。一旁观战的我和老爸正幸灾乐祸,暗自高兴,小弟到底没经验,求胜心切疏忽了防卫,险差一着反输了。只见外公长吁一口气,拿手帕擦那满头的汗珠子,我差点当他的面笑出声来。外公后来再不肯跟小弟下棋,我们背地里笑话老头儿,妈就说我们:“笑什么,老人家就是跟孩子一样的嘛!”说完她自己也笑。 女孩子会下棋的毕竟不多,所以我也就只能在家里跟爸爸操练操练。爸爸下棋是野路子,有时让我悔几步棋,想个好方案,慢慢的也悟出些道理。长大后读了本棋谱,番然醒悟,关键时刻舍子保势才是高着。一本棋谱研究完,老爸再不是对手,这才后悔干吗不早点儿读书! 上高中时我碰上厉害的主儿了,还偏偏是个女生。 梅是家里的老么,两个哥哥棋下得好,梅自小就练上了。梅的盲棋就是跟她二哥练的。后来梅被选中进了棋队,从区队一直打到市队,九岁时便得了市里的冠军。说起来以后几个名扬一时的女棋手,从前还是梅的手下败将。进中学后梅弃棋从理,只在业余棋赛露一露手。记得念大学时有个全市大学生联赛,梅也是捧了金牌回来的。凭梅这样的大师级水平,我们这班男女生有哪一个敢跟她下?一直到毕业前夕,那班男生有熬不住的想跟梅较量一下,统统是落花流水地败下阵来。 梅是我们的班长,平日里总是笑眯眯的和气样子,断看不出下棋时的那股凌厉劲儿。我那时和梅睡上下铺,且形影不离地做着好朋友。梅也同我下棋,走一着教一着的下法儿。我对梅的好脾气和棋力,都佩服得五体投地。 读大学的时候,女生中有两个爱下棋的,加上我很快凑成一伙。晚上别人去教室自习,我们几个窝在寝室里杀成一团。因为棋力相当,玩得兴高采烈。 大四时男女生开始友谊建交,才有机会和男同学交上了手。那会儿脸皮子薄,走进男生寝室心底下便揣揣的。也不晓得是不是人家有意让我,总之是我得手的时候多,记忆中只有一个男同学我下他不过,心里不免生出几分得意。跟当年的老公对弈,也是轻而易举就赢了。一直就以为老公的棋不如我,可是结婚以后极少赢得了他,才怀疑当初是不是傻傻的被人让了还不知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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