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整個教育體系的另一個特色,就是鼓勵學生參與,寓教於學。除了一些重要的作業或考試,老師非親自評分外,有時會讓學生們對彼此的作業作民主評分,有時還會讓學生參與講課。不要簡單地以為這是老師們在偷懶,他們這樣做的目的,在於培養學生的判斷能力,而良好的判斷能力也是領導才能的一部分。女兒有一次告訴我,她有一個作業,自己認為做得很一般,兩位同學的評分卻都給了她“優”。哈哈,小小年紀就學會“放水”。
雖說我這個“美國學校名堂多”的系列主要是講美國中小學教育的,我初到東北部的B大學讀博士時的一個有趣經歷,也不妨分享一下。一般來說,美國大學的研究生課程有兩類,一是正兒八經有教科書的課程,多以教授講課為主,另一類是叫 seminar 的研討課,一般教授會讓學生讀大批專業論著,了解學術界最新成果,然後按專題逐一加以討論。我當時到B大學還不到一年,就修了卓有成就的馬休斯教授開設的一門研討課,參加的只有三位博士研究生。課程開始後才兩三周,就輪到我主講“全球冰川消長與海平面變化”的專題了。我那時到美國還不到一年,連英語的表達都還不甚自如。說實話,接到教授布置的課題,心中直犯愁,對能否講出點門道來,真是忐忑不安。於是硬着頭皮搜集了一些資料,又硬謅上一條積分公式,計算全球海面每升高一米所需要的極地冰川消融量。我自覺講得很一般,不料教授給了我極大的鼓勵,說我的研究“使我們對這個問題有了更系統的認識”。教授的評語其實也說到點子上,因為我的粗淺了解只是限於總體水平衡的考慮,還有很多影響海面變化的因素,比如大地均衡調整,全球碳平衡,大洋水溫變化等等因素,沒有涉及,而這些因素也會影響實際上的相對海面變化。但正是這樣,因為做過一個粗淺的總體概括,使我們作為博士研究生,對這個問題未來的研究需涉及的方方面面內容有了比較清楚的認識。我想這就是美國學校里“寓教於學”的初衷。順便說,這位相當嚴肅令一些美國同學望而生畏的馬休斯教授,從此卻與我成了忘年之交。我論文答辯完成後即將離開母校到南方工作時,在一個風雪飄零的晚上,他邀請我與太太和女兒到他家做客。臨走時冰雪凍路,我的汽車輪子打滑開不動,他竟然象個民工一樣幫我推車。直到我畢業多年之後,他來德州辦事還忘不了到我家看望我們,而我也曾專程前往他處探望他。
教與學的互動,使受教育者在這個過程中對學科的重大課題較早地有了初步的認識,這也許是美國不少青年學者能夠在從業不久就成為學科帶頭人的推動力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