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保方學術造假之八：遮蔭大樹轟然倒塌　精英踏上不歸路

8月6日，日本媒體報道了一個驚人的新聞：小保方的指導者、理研發育和再生科學綜合研究中心副主任笹井芳樹(52歲)5日上午被發現在神戶的研究所大樓的樓梯扶手處掛上繩子自縊，(這個地方選的也有點兒詭異，是不是有什麼隱喻？)送往醫院搶救後不治身亡。

4月16日笹井在記者會上力挺小保方

笹井出生於兵庫縣，1986年自京都大學醫學系畢業，1998年36歲的他成為了京都大學再生醫科學研究所教授。這在講究論資排輩的日本學術界，可以說是罕見的特例。2003年他轉

入理化學研究所，並於2013年起擔任副主任。笹井是與京都大學山中伸彌教授一同獲得2012年諾貝爾獎的英國科學家約翰·格登博士的再傳弟子。他從胚胎幹細胞（ES細胞）製作出的立體的大腦及眼部組織引起了巨大反響。再生細胞的再生醫療視為“安倍經濟學”的重要支柱之一。2013年，笹井被日本政府選為使用ES細胞、誘導多功能幹細胞(iPS細胞)治療眼部疾病的日本國家級項目負責人，並積極推動了相關研究成果的醫療應用。2013年1月，日本首相安倍晉三還特意前往笹井的實驗室進行了視察。

左起：安倍首相、京都大學iPS細胞研究所長山中伸彌、理研理事長野依良治、笹井芳樹

理化學研究所理事長野依良治公開了笹井芳樹的死訊。他說：“（對於笹井芳樹的死）我們感到非常震驚，笹井芳樹是全世界科學界不可替代的重要學者，他的離去讓我們極為痛心。”

研究所中心主任竹市雅俊說：“目前論文問題還處於調查之中，我們最多也只想到他會引咎辭職，但他自己的責任心要比我們想象得還強。我們對此感到非常遺憾。”

同樣是論文署名之一的山梨大學教授若山照彥說：“太震驚了，只能祈願死者安息。”並且他透露，自身也因為不適，目前正在接受心理諮詢。

諾貝爾獎獲得者京都大學教授山中伸彌對笹井芳樹的死也表示“震驚”和“遺憾”。

在很多學者看來，笹井芳樹的死，是日本科學界的損失。前擔任理研改革委員會委員長的東京大學名譽教授岸輝雄說：“他是個學術天才。在爭取研究經費上也很有能力。這是非常大的損失”。

理研中心所處的神戶市市長久元喜造也表示：“他取得了無數熠熠生輝的研究成果，他的離去讓我們非常遺憾。”

笹井芳樹5日上午自殺身亡的消息傳出後，日本官方長官菅義偉在記者招待會上表示，笹井芳樹先生在再生醫療領域在國際社會也是一位很有成就的科學家，更是一位很值得期待的科學家，發生這樣的事真是十分遺憾。

日本科學技術擔當相山本一太表示，聽到這個消息後他十分震驚，也非常惋惜。

文部科學省官員對此也深感意外，認為笹井“沒有必要自殺”，“只要接受處分，好好反省就可以了。”

日本分子生物學會理事長、東北大學教授大隅典子對笹井的去世感到心痛萬分。她表示：“太讓人難過了。不能因為學術違規就導致有人死去。周圍人是否對他的內心給予了充分的照顧呢？”

國際幹細胞研究學會前任主席、加拿大多倫多市兒童醫院的Janet Rossant說：“Sasai(笹井)是一位嚴謹且具有創新精神的科學家，失去他是一個巨大的損失。Sasai對幹細胞領域最重要的貢獻來自於他的發育生物學背景。”

美國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發育生物學家Eddy De Robertis在2012年時曾表示他以笹井芳樹為傲。他說：“他能看到別人看不到的東西。”Robertis等曾在20世紀90年代中期監督Sasai博士後階段的研究。他回憶道：“有一次，Sasai的論文原稿在電腦中丟失。他根據記憶，一字不差地重新輸入了論文。我從沒見過這樣的學者。”“他絕對是領航人物，他的研究有着長遠的成果軌跡。現在這一軌跡被悲劇性地縮短。”

英國倫敦大學學院的Pete Coffey說：“Sasai的工作給人以靈感。”去年11月，Sasai曾在倫敦大學學院呈現了一項新研究。“時至今日，我們仍在感慨其論述的清晰性以及他和同行、學生們討論時的熱情與專注。”

笹井芳樹的一個創新性成果是，在2007年發現了一種藥物化合物可以阻止胚胎幹細胞彼此分離時發生死亡。以往，研究人員必須用一種繁瑣的方法用手分離ES細胞，且作為不完整的克隆進行移植會導致實驗的變動。“他的論文在一夜之間便解決了這些問題，”布魯塞爾自由大學的Luc Leyns說。

不久之後Sasai創造了另一項重大突破。在分化神經元取得成功的基礎上，笹井芳樹開始模擬胚胎發育，他所培育的細胞自己組織形成了包括視杯及與大腦皮質相似的複雜組織層在內的一些3D結構。
Leyns說：“這兩大研究成果開闢了體外腦器官發生領域。無需微解剖胚胎，最終我們輕易地獲得了發育大腦。利用笹井芳樹的一些論文，我向碩士生們展示了一個現代科學發現是如何生成及逐步積聚達到頂點的。”

在外界看起來，笹井完全不必為一篇造假論文而自殺，很多同道為科學界失去一位天才而惋惜，但也認為笹井的行動展現了一名科學家潔身自好和勇於擔責的品質。Nature6日發表聲明，指出笹井芳樹是在幹細胞和再生生物學領域具有先驅性業績的非凡學者，他的去世是世界科學的巨大損失。Nature雜誌中的新聞版塊也以《科學家之死對日本的衝擊》為題，介紹了他的非凡業績。笹井芳樹生前已在Nature上發表過9篇論文，論文被引用12,000次以上，其H因子為42以上，他是細胞研究領域舉足輕重的大家。

目前尚不清楚笹井的自殺的真正原因，但可以確定的是，今年1月發表在Nature雜誌上的兩篇幹細胞論文後又撤回的醜聞對他的職業生涯造成了嚴重影響。從主流科學期刊上撤回論文實屬罕見，而學術醜聞也使日本科研領域陷於尷尬處境。這是繼2005年韓國克隆之父黃禹錫造假之後，國際科學界最大醜聞。在小保方論文被認定涉嫌造假後，笹井於今年4月中旬召開記者會上還力挺小保方，“STAP現象是合理性很高的假設”。小保方的律師稱，笹井的死令小保方大為震驚。笹井在寫給小保方的遺書中說，“一定要讓STAP細胞重現。”按說不應該說死人的壞話，不過笹井的這句話有欠厚道。如果他認為能夠做出STAP細胞，他就不會自殺了。就是因為做為資深研究者，他知道STAP細胞是不可能做出來的，所以他才走上極端之路。往好了說，笹井說這話是告訴小保方，如果沒有重現STAP細胞是不能追他而去的，以免小保方想不開。往壞了說，就是把STAP細胞的責任全推給小保方了。

相信笹井肯定在小保方的美麗之外，敏銳地發現了不凡之處，而誇大這種非凡，則是科學家的恥辱。但無論如何被逼到自殺的境地都是理研處理危機問題的錯上加錯,也是世界生物學術界，日本學術界的損失。

培養一個ES細胞學者笹井，如此結果，令所有的天文數字的研究經費都煙飛雲滅而成為遺憾與損失。倒是小保方，一個眼高手低的所謂的研究人士，寓於無知虛榮而偏執導致最大的損失。若是懸崖勒馬，及早把論文撤下，自己早早辭職，承擔，遠走高飛，何必把罩着自己的恩人逼到絕路？留得笹井在，何必對遺書？

自殺是日本大和民族的傳統。日本的自殺人數從1998年至2011年每年都在3萬人以上。2012年才降到3萬人之下。2013年日本的自殺人數是27，283人，而同一年因交通事故死亡的人數是4，373人。日本的武士在犯了不可挽救的錯誤後會剖腹自殺以謝主人之恩。社會進步了，不提倡剖腹了，但日本人遇到什麼解不開的疙瘩的時候還是會以自殺求得解脫。除了個人原因自殺之外，日本的公司在遇到自身的醜聞時，也會有幾個中層幹部以自殺行為幫助公司的高層擺脫困境。日本人認為，人已經死了，就不要再追究責任了，讓死人安安生生地上路吧。所以日本很多公司的醜聞因為有人自殺了，也就是有人出面擔當責任了，從而無人再提，煙消雲散了。設想一下，理研的高層幹部請笹井喝茶：最近STAP細胞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你的壓力也挺大，你是不是考慮找個沒人的地方休養一段時間，你不在的時候我們會照顧好你的妻兒老小。這段話讓誰聽都挑不出毛病。日本人在關鍵時候的講話很隱晦，話里還藏着話，讓對方自己去理解。這也是不充分理解日本文化的外國人在和日本人談判時感到的困惑。笹井不是外國人，他理解了話里的話，於是找了個沒有生者的地方，再也不回來了！

1月28日發表會上，笹井和若山共同捧出小保方

笹井是小保方論文造假事件的第一個犧牲者。萬事開頭難。有了第一個犧牲者，很可能還會有第二個，第三個……。下一個犧牲者會是誰呢？在1月底的記者會上，理研的笹井芳樹和山梨大學教授若山照彥合力捧出了小保方晴子。論文造假曝光後，小保方把責任都推到若山照彥身上。若山照彥自己也表示，他現在正在接受心理諮詢。若山照彥會不會是第二個犧牲者呢？或者如某些詭異小說的情節，STAP細胞是一個魔咒，把它發掘出來的兩篇被撤回論文的八個同著者會以不同的方式離開人世。未來的事情誰也說不清，只能拭目以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