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人兄原玉:七律:學道(步韻 西嶺兄 )
黃庭換字白鵝酒,童子手拍笑老叟。
不見人間狂傻顛,卻言鬼市是非否。
耳聽自許壽無量,眼視終歸時限有。
欲去南華赴舊盟,莊周盆鼓站門口。
細品全篇韻味,以“悟”字為眼看世,再歸入個“悟”字。好!逐句看:
黃庭換字白鵝酒,
--- 典出“黃庭換鵝”,道士悟透了嗎?沒有。看他舍卻一群(所有的)白鵝,像是灑脫,似無牽掛。其實還是未舍!未舍的是啥?是“黃庭”,他若真讀《黃庭經》悟透了,則《黃庭經》就無須復存。此即“無塵並非悟,無鏡才是悟”。況且他還有欲,所欲者羲之墨跡也。有欲者則無悟。羲之悟透了嗎?似也未透,但至少比道士悟得深些:想吃鵝就拿字換,俺就地攤兒賣字了,又如何?想吃就吃,不也順乎自然?頗有“酒肉穿腸過,大道心中留”的格調。咦?王羲之愛鵝是愛吃鵝還是愛看鵝涅?若為後者何不自己早飼養一群?哈哈
童子手拍笑老叟。
--- 童子肯定是“悟透”了,童子的悟透是因為還“不知求悟”,卻反而“得悟”。所以,老而能返“童心”者即是“悟”。
--- 山人兄這首聯好!好在令人聯想,引人入勝!
不見人間狂傻顛,卻言鬼市是非否。
--- 這頷聯“辛辣”!當人間用的都是鬼市手段時,鬼市兒反而因正兒八經而失去了僥倖的魅力。
耳聽自許壽無量,眼視終歸時限有。
--- 這頸聯“老辣”!徐福蹈海欲求仙,到頭也入鬼門關。山呼萬歲成底事?骷髏頭裡生地蠶。
欲去南華赴舊盟,
--- 為啥道家把《莊子》尊稱為《南華經》?因為莊子曾經歸隱在南華山。
莊周盆鼓站門口。
--- 典出莊子“鼓盆而歌”的成語:莊子老妻死,莊子不哭反鼓盆而歌。人問而答曰:非不悲也。復思生本於無而有之,死再歸有於無而無之,四季之變,莫非如此。又何必悲也?
--- 尾聯二句合讀,有看破死生關頭的味道。米國布什一家最逗,老布什夫人死,其少子致辭,偏用調侃詼諧語令悲者笑,是看破死生也;後老布什垂垂,有近床問者,竟吃力笑曰:“你最好快點兒。”也是看破。余讀新聞,不禁莞爾。
再討論幾句格律。見山人兄自己已經加了格律來對比:
黃庭換字白鵝酒,童子手拍笑老叟。
平平仄仄平平仄,平仄仄平仄仄仄。
不見人間狂傻顛,卻言鬼市是非否。
仄仄平平平仄平,仄平仄仄仄平仄。
耳聽自許壽無量,眼視終歸時限有。
仄平仄仄仄平仄,仄仄平平平仄仄。
欲去南華赴舊盟,莊周盆鼓站門口。
仄仄平平仄仄平,平平平仄仄平仄。
余以為大可不拘。一首詩的好壞與人品好壞略同,端看其志向神采,此生而有之,不可改也;而格律者,特其衣裳鞋帽,得之後天,可更之換之,何足道也。況“仄韻七律”本無成法,作者無幾。有別臆格式者,亦有反平韻七律以為規矩者,皆無可厚非,亦無可厚是。順乎自然,得暢我筆,得言吾志,不亦可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