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清平隨筆|自由意志20. “柿油意志”居然有“定理”的無厘頭

這篇帖子準備接着第8篇的話頭，討論西方的自然科學家，由於被哲學上的二元架構，潛移默化地忽悠了，非要把柿油意志等同於隨機偶然，鬧出來的另一個，充滿黑色幽默意味的，無厘頭笑話，嗯哼。

話說21世紀初，普林斯頓大學，有兩位頂級數學家，名叫康韋和寇辰的，強強聯手，在國際著名學術期刊上，發表了兩篇重磅論文，論證他們所謂，“量子力學的柿油意志定理”：“它是量子力學一系列定理的巔峰，認為如果人類擁有柿油意志，基本粒子也會分享，這種有價值東西的一部分。說得更確切些，要是實驗者可以柿油地選擇，測量儀器的定位方向，那麼粒子的反應，也不會是由宇宙此前的，全部歷史決定的”，而是如同實驗者的行為那樣子，源於某種“能夠實際影響未來的，積極能動的柿油意志”。

趕緊聲明一點：在此先要真誠致謝，他倆明確承認了，自由意志是人類擁有的，某種“有價值”的東西，從而旁證了，本系列的立論前提。感恩。

接下來再看看，二位如何論證，這條巔峰性的定理：第一步呢，他倆陳述了量子力學中，業已得到證明的三條公理：1.SPIN公理：從三個相互垂直的方向，測量某個粒子，總會得到服從，某種確定順序的結果。

2.TWIN公理：對於兩個相互糾纏的粒子，如果實驗者甲，從三個相互垂直的方向x、y、z，測量粒子a，實驗者乙，從方向w測量粒子b，且w與x、y、z中的某一方向相同，乙的測量結果必然會與，該方向上甲的測量結果一致。淺人有個小註：人們當下掛在嘴邊的，量子糾纏現象，正是基於這條公理。

3. MIN公理：如果是在類空分離中，乙能夠從 33個方向中，柿油地選擇任一方向 w，測量粒子 b，這一選擇不會，對粒子 a產生任何影響；甲也能從 40組方向中，柿油地選擇任何一組三元方向 x、y、z，測量粒子 a，這一選擇同樣不會，對粒子 b產生任何影響——淺人有個小註：三個公理看不懂？木有關係，俺老漢也看不懂，但重要的不是它們的具體內容，而是它們的抽象“定”位。

第二步呢，他倆預設了，實驗者在“不是由此前的，全部歷史所決定”，亦即與先行因果序列無關的意思上，擁有柿油意志，具體表現在：他們能在實驗中，柿油地選擇，從任意方向測量粒子。

最後一步呢，他倆在這些前提下，推出一個結論：假如粒子不像實驗者那樣子，擁有柿油意志，在實驗者測量前，結果就能確定了；可是吧，“寇辰—史拜克悖論”表明，這一點壓根不可能。所以哦，粒子乃至整個宇宙，都像實驗者那樣子，擁有柿油意志，能夠不受因果必然支配地，做出柿油選擇，不是？

照理講，二位數學大腕給出的推理，還有量子力學的公理，屈尊當前提，應該說嚴密細緻，無可挑剔了吧。可二元架構約等於核威懾的，不能抗力就在於，它能向任何投靠它的理論，澆灌250毫升以上的泥巴漿，再將這些理論，弄得渾身上下全是窟窿，好讓這些泥巴漿，從這些窟窿中，暢快地流出去，嗯哼。

首先吧，“實驗者的柿油意志，不是由此前歷史決定的”說法，如同康德，以及里貝特的類似說法那樣子，截然割斷了這些意志，得以產生的先行因果序列，明顯不合事實：實驗者對測量方向的隨意選擇，肯定不是隨機偶然，無因自生的，而是直接來自他們，想要探究粒子真相的好奇心……

更重要的是，這種好奇心，不僅遵循着趨真避假的認知邏輯，而且明顯還受到了，他們小時候的興趣，上大學的專業，畢業後的志向，等等因果鏈條的嚴格規定，因此無疑構成了，“有關他們的可獲得信息的函數”；否則的話，他們這個時候，出現在這間實驗室里，就是件匪夷所思，沒法解釋的事情咧，不是？

至於實驗者能從，眾多的備選方向中，隨意做出開放性的選擇，同樣建立在下面的前提上：由於微觀粒子的特性，實驗者觀測的時候，無論選擇了哪個方向，都不會實質性影響到，觀測的結果，文言又叫“怎樣都行”；否則的話，假如這種隨意選擇，會造成嚴重的扭曲，實驗者的自由意志，也就不會比在玻璃窗上瞎碰亂撞，卻還是飛不出去的蒼蠅，好到哪裡去了喲……

不管怎樣，要是實驗者的自由意志，真像康韋和寇辰說的那樣子，是“有價值”的，其價值也一定在於，能夠推動他們，按照趨真避假的人性邏輯，如實揭示粒子的真相，得出有科學意義的結論，卻不可能在於，驅趕着他們，如同沒頭蒼蠅那樣子，胡亂選擇觀測的方向，就賭一回自己，能夠撞上大運。

當然囉，最讓人納悶的是，作為成就突出的科學家，康韋和寇辰居然沒想到，稍微做點反思；不然的話，他倆很容易發現，自己指向“柿油意志定理”的求知慾，也不是隨機偶然地，憑空冒出來的，而是受到了，他們的先行經歷中，各種因果鏈條的嚴格決定，構成了“有關他們的可獲得信息的函數”。由此再次見證了一點：二元架構的不接地氣，已經到了如此嚴重的地步，以致它的堅持者們，就連自己的地氣，都不肯裝裝樣子，隨便接待一下……

其次吧，二位數學大腕，單單憑藉粒子，在認知層面的“測不準”，就斷言它們像實驗者那樣子，也能擁有柿油意志，從而在“隨意任性”和“隨機偶然”之間，直接劃了等號，以致公然無視，“粒子不可能有意欲志向”，這個禿羊禿神婆的事實，更是讓人八觀全碎，極度無語咧：這哪跟哪啊？

換個方式講哈，離開了“意志”，這個必要的前提，高談闊論微觀粒子，隨機偶然的“柿油”，豈不是像高談闊論，“沒有貓的微笑”那樣子，只會讓人覺得，異想天開，不知所云，匪夷所思，滑天下頭號之稽麼？

說白了，按照皮之不存，毛將焉附的道理，不管粒子的隨機偶然，到了怎樣不確定的地步，沒心沒肺，沒頭沒腦，沒膽沒脾的它們，怎麼可能在大自然的演化鏈中，一步登天，人模人樣地直接擁有，從心所欲的“柿油—意志”呢？不好意思吔，親，俺老漢謙卑地以為，這大概是當代西方學界，最搞笑的概念混淆咧，木有之一。無論如何，但凡有碟花生米，都大可能醉成這樣子，嗯哼。

進一步瞅，要是說自由意志，真“有價值”，如同實驗者搞測量的好奇心，對他們有着，趨真避假的正面價值，能夠推動他們追求真知，並因此享受到，愉悅的自由體驗那樣子，那粒子的柿油意志，對它們有什么正面價值，能夠推動它們追求哪些目的，並因此享受到，怎樣愉悅的柿油體驗呀？難道它們擁有，柿油意志的唯一目的，就是為了讓自己永遠停留在，隨機偶然的不確定中，好與想把它們測准了的人類，捉捉迷藏，躲它幾場，薛定諤式的貓貓麼？搞笑。

不錯哦，針對這處硬傷，也有人想出了補救方案：“自主選擇與知覺能力，共同構成了，粒子柿油意志的基本涵義。”然而吧，儘管花的力氣不算小，好像還是成立不了：粒子在神馬意思上，具有“自主選擇”，以及“知覺能力”呢？要是連粒子的位置和動量，我們都沒法同時測准了，那又該如何確認，它們居然能有，這兩種接近於人類高度的玩意兒，並且還因此有了柿油意志啊，不是？

不好意思吔，親，這樣子的說法，雖然荒唐透頂，泥漿灌頂，但是影響大啊，結果就連普通人，眼下也經常把，“遇事不決，量子力學”的口頭禪，掛在嘴邊咧，似乎自覺不自覺地認可了，兩者藉助於“隨機偶然”，這位優質媒婆，在柿油意志的高貴殿堂里，親密達成的事實婚姻，嗯哼。

最後吧，“柿油意志定理”的，最致命缺陷，最清晰地展現在，它的大名鼎鼎中：要是“柿油意志”的實質，在於不受因果鏈條支配的隨機偶然，那麼不管是誰，也不管如何鼎鼎大名，怎麼還可能用，含有必然規律意蘊的所謂“定理”，一板一眼地證明它的存在呢？一言以蔽之喲，一定如此的定理，如何能夠證明，完全不確定的柿油意志啊？它不是理應以見血封喉的方式，一舉剝奪柿油意志，作為隨機偶然的本質特徵，把其逼到幻覺或假設的泥坑裡麼？

無論如何，訴諸“一定如此，不可能不如此”的確定性邏輯推理，論證號稱是“可能如此，也可能不如此”的非確定性柿油意志，聽起來的確帶點兒，圓形之方的無厘頭味道：能被“定”住的柿油意志，還是“柿油”味兒的意志麼？說一千道一萬，要是二元架構真能成立，單憑這條“定”理，就足以把柿油意志，槍崩在微觀粒子的，原初搖籃里咧，不是？

這樣子看，儘管康德大師的說法，也有種種邏輯矛盾，以及理論窟窿，但還是要比，二位數學大腕發明的，柿油意志定理，實誠得多，能夠紅嘴白牙，白紙黑字地親自指出：對於不受因果必然規定的柿油意志，我們連它的可能性，也不打算證明，因為這樣子的證明，壓根不會成功。

畢竟，他老人家搞哲學的，心知肚明：任何理性的證明，都只有通過，不僅有因有果，而且一定如此的邏輯推理，才有可能完成，否則的話，就和吐沫星子亂飛的詩朗誦，發宣言，抒情懷，跳大神之類，不差上下咧，嗯哼。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雖然當下的量子力學，依然以“測不準”著稱，雖然“遇事不決，量子力學”的口頭禪，還因此相當流行，但兩位大牌的證明，卻好像隱約折射出，事情遠非這樣子簡單：要是測不準的微觀粒子，完全不受因果必然的規定束縛，那量子力學為神馬還有，那樣子多的“公理”擺在那裡，包括但不限於，前面引用的，有關量子糾纏的TWIN公理，等等在內呀，不是？

反過來瞅，要是量子力學木有，那樣子多的“公理”，只剩下了一個“測不準”，那它何以有資格構成，一門當之無愧的自然科學，並且還能引導，人們的高科技創新，包括但不限於，幫人們造出量子計算機，這樣子確定的玩意兒？不管怎樣，它至少不會既隨機偶然，又柿油意志地，把閣下存銀行的一萬塊，一會兒說成是，五毛錢的勞務費，一會兒說成是，一個億的小目標吧，嗯哼。

末了補充一句：二位大咖，都是本真的科學家，此前還有卓越的發現，智商絕對毋庸置疑，無可挑剔。考慮到這一點，他倆在“柿油意志—定理”的問題上，居然犯下了，這樣子自敗的低級失誤，或許只有一個解釋：源遠流長，博大精深，許多權威極力背書的二元架構，實在是太強大咧，足以向任何投靠它的高見，澆灌250毫升以上的泥巴漿，然後再將其帶到，萬劫不復的溝里。喔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