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清平随笔|自由意志24. “遇事不决”其实是不自由
澄清了“难以预测”的“心里没底”,这种不确定,不等于开放性的自由后,接着再来看看,另一种不确定,亦即“三心二意”的“遇事不决”,为什么也不等于,开放性自由的原因。
其实呢,20篇提到的那句口头禅:“遇事不决,量子力学”,将两者相提并论的时候,已经隐含着下面的意思:人们面对取舍时,可能这样子选,也可能不这样子选的拿不定,如同微观粒子的测不准一个样,也打破了一定这样子选,不可能不这样子选的封闭性必然,从而体现了开放性柿油,不是?
不过很遗憾哦,这里体现的其实是,二元架构又把,描述与诉求混一块了:量子力学的“测不准”,是指人们针对事实的,认知描述不确定;遇事不决的“拿不定”,是指人们针对选择的,意志诉求不确定,两者不在一个维度上。
严格讲,本篇讨论的遇事不决,与前一篇讨论的心里没底,同样不是一码事:面对运气的心里没底,是指由于它们的难以预测,你还来不及做决定呢,已经被它们决定了,如同大树倒了,蛇窜出来,你木有任何反应,就受到伤害那样子。也因此,它们对你而言,才是“不能控制”的,俗话或曰:“不以你的主观意志为转移”。
相比之下,面对选择的遇事不决,则是指你能做出决定,施加控制,却由于三心二意的缘故,不知道应当作出怎样的决定,施加怎样的控制。这个意思上说,人们实施自由意志,展开自由追求的流程中,遇事不决的阶段,通常位于心里没底的阶段之后:对于事实及其价值的本来面目,你尽管有了确定性的认知,却还是下不了决心,不知道如何办才好,文言又叫:“举棋不定”,嗯哼。
浅人自卖自夸:碰上复杂纠结的理论问题,一定要向苏格拉底,以及亚里士多德学习,努力像这样子,保持语义分析的清醒头脑,首先把涉及的不同术语,究竟是个神马意思,一个个辨析清楚了,然后才有可能进一步澄清,学界借助浑水摸鱼,偷换概念,有意无意制造的种种混乱,把谜底找出来,不是?
进一步瞅,随机偶然,心里没底,遇事不决,三者虽然要么位于不同的维度,要么处在不同的阶段,在“不确定”这个关键点上,却又彼此相通,所以才方便了二元架构,把它们搅和在一起捣浆糊,统统当成了,开放性柿油的具体表现。然而呢,事实的真相是,恰恰由于这个共通点,三者统统蕴含着不自由;许多情况下,遇事不决的负面价值,还比另外两个更严重。
怎么讲啊?表面看,遇事不决的不确定,好像的确给主体留下了,可能这样子做,也可能那样子做的,开放性空间,允许他随意任性地展开选择。不过喔,正因为自决选择,不像二元架构说的那样子,是人类柿油的圆满体现,而是如同伯林说的那样子,构成了“人类困境的永恒特征”,它其实仅仅意味着:主体身陷两难之中,没法把意志自由付诸实施,并转化成现实自由,结果空有一堆美梦,却就是成不了真,甚至还会落入,万劫不复的灾难深坑,嗯哼。
最典型的例证,还是布里丹的驴子哦:尽管它确定地知道,面前有两堆青草,并且除了“两堆”,这一丢丢区别外,无论质,还是量,其他方面完全相同,却依然拿不定主意,不知道奔哪一堆去,于是乎就在达到量子力学档次的,遇事不决的随机偶然中,由于填不饱肚子,活活狗带而嗝屁咧。呜呼。
照理说,两堆一样的青草,无疑给它留下了,足够的开放性空间,既能选这堆,又能选那堆。可是哈,难道单靠这样子的开放性,它就能达成,从心所欲的自由么?只要阁下的脑壳,尚未进入脑溢泥状态,答案应该不难找到,不是?
要是您还不明白,那就再来个假定哦:与布里丹的驴子不同,麻外药的驴子面前,只摆了一堆青草,完全不开放,绝对很封闭。然而吧,它也因此失去了,遇事不决的天赐良机,反倒想都不想,直接就扑上去,狼吞虎咽啦。二驴两相比较,哪个更自由呢?也因此,把二元架构定性为脑溢浆理论,冤枉它了吗?
所以结论就是:自由压根不在于,享有随机偶然的敞开空间,而仅仅并完全在于,随意任性地把意志自由,转化成从心所欲的现实自由,无论面对的是,四通八达,都通罗马,可能如此,也可能不如此的开放性道路,还是独此一家,别无分店,一定如此,不可能不如此的封闭性途径。否则的话,哪怕再开放的空间,向你敞开着,木有任何死角,只要你如同布里丹的驴子那样子,也采取了遇事不决,量子力学的态度,后果必定和它一个样。不信,试试?
虽然布里丹的驴子,纯粹是个哲学段子,可日常生活里,如同《人性逻辑》提到的那样子,人们面对权重相近的好好冲突,不得不做出两难选择的时候,包括但不限于:大四了,考研还是就业;两个好朋友,选哪个当恋人,等等,也会别无选择地落入,和它相当贴近的现实境遇……
也因此,你要是听了二元架构忽悠,误以为只有随机偶然的遇事不决,才能让你随意任性地充分柿油;一定如此的当机立断,反倒会剥夺,你的开放性从心所欲,你将落入怎样的结局呢?用脚趾头想想,都能想出来呃,嗯哼。
顺便插句嘴哟:同样因为选择,是个永恒困境,一定如此,一心一意的当机立断本身,也和随机偶然,三心二意的遇事不决差不多,没法直接等于自由,而仅仅是人们,面对好好冲突时,实现自由的必要途径:你必须下定决心,毅然决然地做出,取此舍彼的自决选择,才有可能达成,从心所欲的现实自由。
尤其不幸的是,仅仅是“有可能”:哪怕你的决定,再当机立断,再毅然决然,也没法确保,你一定会在开放性选择中,实现随意任性的自由。相反哈,一旦你的权衡比较犯了错,等待你的结果,就是当机立断地,只得到次要好,却失去主要好,甚至是毅然决然地,看着目的好和工具好,同时化作青烟,驾鹤西去啦,自己啥都没落到,俗话或曰:“赔了夫人又折兵”。尚飨。
回到正题上来。刚才讨论的情况,还属于主体通过权衡比较,已经确定地知道了,自己必须做出取舍的各种机遇,在价值权重方面的不差上下;要是把前一篇说的,心里没底的偶然随机,再叠加上去的话,犹豫不决的随机偶然,就会让人更纠结咧。
比方说,假如阁下只是以,不确定的确定性方式,听说明天的降水概率是50%,这种随机偶然的心里没底,会不会因此增强,您在随机偶然的犹豫不决中,达成柿油的开放程度呢?不好意思哦,亲,浅人有个瞎猜:恐怕反倒会加重,阁下以前就在三心二意中,落下的“选择困难综合症”,不是?
要是心里没底的偶然随机,到了两眼一抹黑,炉火纯青的瞎碰乱撞地步,也就是您仅仅知道,明天既可能下雨,也可能不下雨,连个粗犷的百分比都木有,然后再和阁下遇事不决的随机偶然,结合在一块,您所能享受到的,又会是怎样一种,开放性的柿油呢?
大概其说不定很可能或许是,阁下在玄关那地儿,拿起了伞,又放下,再拿起来,再放下,这样子在可能如此,也可能不如此,不断重复的有限循环中,充分获得了,一会儿想这样子,一会儿又想那样子,绝对开放的随机柿油……
为啥说这样子的循环,是“有限”的呀?理由很简单喔:它的流程中,最终总会有那么一个时刻,您累得趴下了,结果被亲人抬到床上,只能享受到,一点不随机开放,整个地必然封闭,一睡就睡死过去了的,不仅单向度,而且一根筋的自由咧,不是?
说穿了,取舍选择前的遇事不决,虽然在描述层面,也会呈现为,主体可能这样子做,也可能那样子做的随机偶然,貌似有资格与微观粒子,可能这样子,也可能那样子的量子力学,攀上一门远房的近亲,但归根结底还是展示了,主体在实施自由意志的过程中,具有的优柔寡断,迟疑彷徨,徘徊踌躇,动摇观望等等,通常能用“意志力薄弱”这个词,来形容的种种特征。
也因此,主张这些特征体现出,人们摆脱了必然的束缚,获得了开放性柿油,却不会像俗话说的那样子,陷入“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的窘境,好像需要相当程度的理论勇气。相当到了神马程度呢?至少也得是醍醐灌顶,灌到了脑溢水,甚至脑溢泥的地步;不然的话,要是程度不够相当,勇气不够充足,你这样子主张的时候,岂不是也会露出,意志力薄弱,遇事不决的马脚来么,嗯哼。
说破了,诱发“遇事不决,量子力学”,这句口头禅的一个重要原因,正是前面谈到的,围绕“决定性”术语,展开的混淆偷换:二元架构在莫名其妙地,把描述层面的“决定论”,与柿油对立起来的同时,又望文生义地引进了,诉求层面的“下定决心”,将它纳入了,唱对台戏的“决定论”阵营,结果莫名其妙地宣称,人们做出的一定如此,不可能不如此的“决定”,如同因果链条的,“决定性”因素那样子,也会让人们受到,必然的封闭束缚,一举扼杀他们想要,以可能如此,也可能不如此的方式,实现的“开放性柿油”……
无论如何,要是木有二元架构,将毅然决然的一根筋决定,等同于封闭性不柿油的绝顶忽悠,这句口头禅怎么会把,遇事不决的随机偶然,与量子力学的偶然随机放一块儿,都当成了开放性柿油的直接体现啊,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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