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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清平隨筆|求知愛智3. 兩類不同需要的交織與分離
送交者: luis 2024年01月13日15:39:47 於 [教育學術] 發送悄悄話

 

劉清平隨筆|求知愛智3. 兩類不同需要的交織與分離

 

上一篇提到,老亞早就指出了,認知需要與非認知需要的纏繞:聰明人發明技藝,既是出於求知慾,又有實利和炫美的考慮,所以才能為人們提供,各種必需品、舒適品和娛樂品。

 

其實哈,不僅古希臘如此,其他古代文明,包括咱們的古代文明,最初統統都是,為了滿足非認知需要,才去追求知識的,如同有名的“神農嘗百草”那樣子:想當年,老爺子滿世界沾花惹草,肯定有考察它們本身,怎麼回事的好奇動機,可明顯又與眼下專業的植物學家不同,心裡更想了解的,還是它們對人,有哪些非認知的用處,特別是在填飽肚子和治病救人,這些“急用先學”的實利方面,嗯哼。

 

比方說,看到菊花的時候,神農神先生,自然會留意它長什麼樣,否則怎麼區別,菊花與斷腸草呢?偉大聖賢的臨終囑咐:“臥槽,這草有毒”,據說就是因為,如此水靈靈聰明的他,還沒來得及拎清楚,二者間的小蔥拌豆腐,才非預期地突然生出了,這種現象學式的直覺領悟。

 

不過哦,他更看重的,無疑還是菊花的療效,否則怎麼知道,它能不能拉稀敗火呀?說白了,既然號稱“神農”,就像後世多少位老農一個樣,他對菊花用處的興趣,勢必遠遠超過了,他對菊花長相的好奇,文言又叫“學以致用”,不是?

 

哲學上講,這就是“兩類不同需要的交織”了:對菊花的本來面目,神農肯定也有,困惑驚詫的求知慾;但在他內心深處,這種認知需要,又是被非認知需要慫恿起來的,甚至只是達成,非認知目的的工具。

 

換個方式說喲:神農主要是為了弄明白,菊花有哪些療效,才想知道菊花長什麼樣,並且據此提醒人們,採摘的時候千萬小心,一定要把菊花與斷腸草分開,別又重蹈了,“臥槽,這草有毒”的聖賢覆轍。嗚呼。

 

為什麼古文明,全是在這樣子的交織中,從事認知行為的呢?原因不複雜:咱們雖然號稱“智人”,俗話或曰:“有智慧的摩登人”,卻像咱們最原始的前輩,文言又叫:“不智慧的非摩登人”一個樣,也不是只有“智慧”,別無其他滴。

 

毋寧說,由於嵌入到了,源更遠流更長的生物邏輯之中,誰都永遠擺脫不了,自己的那副臭皮囊,木有例外。所以哦,一旦小命不在了,不管你的智慧多麼摩登,也一定會像那年,被幹掉的英國顧問那樣子,化作青煙,駕鶴西去。尚饗。

 

於是乎,生物邏輯的深層決定下,智人的頭號需要,與其說在於“智”,不如說在於“身”了:無論是剛從猴兒那裡,演化過來的原始人群,還是今天在計劃生育政策下,呱呱落地的初生嬰兒,都得先填飽了肚子,解決了生計,才會進一步考慮,其他方面,包括求知方面的事情。

 

眾所周知,哲學史上的許多“質料主義”者,包括馬克思在內,都揭示過這條素樸的道理,只不過說着說着,又走上了莫名的歧途……此話怎麼講啊?將肉身存活的實利需要,指認為人生第一需要,原本是實然視角的一種描述。可是呢,現實生活的林鳥效應下,許多人都會基於不同的立場,在衝突情況下,賦予某些另類的需要,超出實利需要的更高權重,哪怕為此送掉了卿卿性命,在所不惜。

 

換個方式講哦:實利需要的確是,人生的最基本需要,因為木有了它,人也就木有了“生”。可是呢,它卻不一定是,人生的最重要需要,因為許多人都會把,滿足其他需要,看成更有價值,更應當去做的事兒。所以喔,將實然描述的第一需要,直接提升為應然訴求的絕對命令,就會嚴重扭曲人生的本來面目,尤其解釋不了,捨生取義,為真理而獻身之類的做法。

 

說穿了,老亞鼓吹“求知性也”,也是基於這樣子,不按常理出牌的“反常”考慮:充滿困惑的好奇心,要比沉溺於享受,生活的必需品、舒適品和娛樂品,更快樂更有意義。換成《尼各馬可倫理學》的點睛之語,就是:合乎努斯的思辨生活,才是人的最好最幸福的生活,和神性的生活差不多。於是乎有了那本,今天被某些腦溢屎的說法,懷疑其真實性的《形而上學》……

 

別小看了這個“變態”的轉向;要是木有它,今天的人類,就不會擁有,如此發達的科學體系,以及如此舒適的現代生活啦,因為這兩者都是由於,古希臘有那麼一小撮(的確是如假包換的一小撮哦),包括但不限於老亞自己,不肯僅僅停留在,聰明人發明技藝的維度,而是更上了一層樓,在“既不為生活所必需,也不以世俗快樂為目的”的情況下,單單因為無知,就出於驚詫好奇,去追求哲學和數學之類的純知識,才慢慢造成的,嗯哼。

 

不用講,如同墨家的事例那樣子,非西方文化中,也有一些類似的科學萌芽。可是哦,哪怕它們延續下來了,也木有一個,能像古希臘這樣子,飽經風霜之後,終於逐漸長成了,一棵參天的大樹,蔭庇人類。

 

從需要的源頭角度看,古希臘的科學如此幸運,又與當時那一小撮,擁有為知識而知識的純粹動機,脫不了干係。不管怎樣,古代思想史上,大概也只有老亞,用了這麼段文字,淺顯而精闢地揭示了,求知慾的深度效應……

 

當然咯,依據“逮誰批誰”的精神,淺人從這段話里,也能挑出根骨頭來:儘管“有空閒”,是個不可少的前提(否則整天為衣食住行奔波,哪有時間搞科研),但“獲得幾乎全部的生活必需品、舒適品和娛樂品”,卻有點太苛刻了,恐怕直到今天,也難以充分滿足。

 

尤其反諷的是,現在的事情,都好像有點顛倒過來咧:許多人搞科研,儘管也有為知識而知識的動機,卻不得不同時藉此,為自己提供全部的生活必需品、舒適品和娛樂品,俗話或曰:“靠學問謀生”,如同俺老漢這輩子那樣子,不是?

 

這樣子瞅,導致科學出現的,最重要因素毋寧說在於:在原初的緊密交織中,純認知的好奇驚詫,不僅壓倒了非認知需要,而且還能與它們分離,免於它們的干擾誘惑,一根筋地驅使人們,不是為了其他好處,而是單單為了知識,追求知識本身。

 

說穿了,兩類不同需要,實現的這種決絕分離,才是老亞這段話里,最切近要害的核心。由此再聯想到,神農嘗百草的傳說,他的意思差不多就等於,要求老爺子考察植物時,千萬不可出於,充飢治病的實用考慮,到處尋花問柳,必須始終保持感情專一,堅決不當渣男,只把知識自身,立為唯一正房。難唉。

 

某種意思上講,中西文化的差異張力——說得更確切點,所有的非西方文化,與西方文化的張力差異,都能追蹤到,這種源頭動機的分離那裡:只是在古希臘,才有那麼一小撮,把纏繞在一塊的兩類不同需要,截然分離開了,從而創立了人類歷史上,最早的科學理論。

 

相比之下,中國乃至所有的非西方文化,木有受到西方影響之前,既缺失這樣子的決絕分離,也少見西方那樣子的科學體系,所以進入“現代化即科學化”的歷史階段時,面對西方文化,才會顯得這般疲軟、如此虛弱,甚至莫名產生了,“落後就要挨打”的受虐幻覺,嗯哼。

 

蜻蜓點水一次:許多論者因此聲稱,歷史的長河中,科學的出現只是“偶然”的,並非“必然”的。其實呢,要是不偷換概念,並且撇開了條件合適的情況下,後來其他地方的其他人,有木有可能也鼓搗出,古希臘那樣子的科學理論來,這種假設性的話題不談,我們只能宣布:歷史的長河中,科學的出現,只是“特殊”或“一次性”的,單單發生在古希臘,那為數極少的一小撮身上,並非“普遍”或“規律性”的,非但其他文化木有,就連在古希臘,也不怎麼流行,否則的話,泰勒斯當時怎麼會,那樣子飽受嘲笑,不是?

 

無論如何,本篇講這麼多,就是想要論證:恰恰由於古希臘的那一小撮,把求知慾給分離出來了,專心為知識而知識,他們才能用“一定如此,不可能不如此”的一次性必然方式,鼓搗出人類歷史上,最早的科學理論。

 

由此可見,遵循形式邏輯的同一律,按照不同概念的不同語義,一個蘿蔔一個坑地運用它們,對於我們清晰地表述見解,避免不必要的混亂爭議,該有多重要咧。牢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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