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飯桌話題

似乎是轉眼之間，亦琳和泰勒已經到美國兩個多月了。大家是你忙我也忙，亦琳和
泰勒早上六點半多點就到路邊等校車了，而我們晚上六點才到家。所以大家得以溝
通了解的時間就是晚飯那一段。之後，他們又要讀書預習第二天的功課，而我們也
要忙我們雜七雜八的事情。

亦琳和泰勒每天匯報一下當天學校的情況。開始還好，亦琳與俄國女孩說話呀，泰
勒生物班上有次考試沒有一個人得A，如何如何的。後來就沒話說了。一問：今天
有什麼新鮮事？泰勒看亦琳，亦琳冥思苦想，翔直搖頭：沒有。

想必新鮮事已經新鮮過了，成了商店裡冰盒裡的魚。

人多，沒有話說，多少有點冷場。吃飯的聲音就變得很大而且不中聽。我想起我參
加一個叫“Toastmaster”的組織，專門訓練演講口才的。其中有個節目，叫即興發
言：當時出題，每人講一到兩分鐘。說太少講太多都扣分，中間儘量減少 “嗯”
“啊”的連接聲。我問大家想不想試試，競得到大家的一致贊同。連平時說話很少
尤其不願與生人打交道的泰勒也叫“good, good!”。我們同意每次被大家打分，從
最低的一分到最高的十分，最後取平均值。

我們稱之為“飯桌話題”，暫定每周一次。

第一次的話題由翔出。他兩眼一翻就給出：你喜歡中國飯還是美國飯，最喜歡的是
什麼？呵呵，我們笑他，除了吃還能想出來什麼。翔敲敲桌子：爹地，開始！那時
亦琳和泰勒的英文表達還是很慢，我們允許他們中英文一起上。泰勒剛開始用流利
的英文說了一句“在中國飯與美國飯中間，我更喜歡吃中國飯”後，就接不上了，
死活沒有下文。時間到！大家當然給他一個不及格三分。三分只是表揚他精神可嘉
張開了口。亦琳用比較流利的中文加幾個英文詞表達了她準備適應美國吃文化的決
心，披薩餅是她目前的美國最愛。時間恰當，回答清楚，她得到我們中間的最高
分。泰勒一看，立刻要求第二次機會，並講好他的最高分將是七分。泰勒大概暗地
里想了一會兒，比較好地講述了他特別喜歡中國海鮮的立場。說得我們不免暗暗猛
咽幾次口水。

大家為了別人的觀點和分數很熱鬧了一會兒。翔再三要求繼續玩，我們告訴他要細
水長流並守規矩，第一次的飯桌話題圓滿結束。第二次的話題輪到泰勒出。他問大
家：你認為美國的中小學教育方法好還是中國的好？這可是“大”話題。我當初講
美國對孩子管教不嚴，很讓一些朋友們生氣，抱怨我知道不多就下結論。我們倒想
聽聽孩子們的看法。翔一想到中國的嚴格就“No,no,no”，他自然維護美國的教育
方法。亦琳認為美國中學的教育方法與中國的很不一樣，同年級的學生可以選不同
的課，這在中國是不可想象的事。她認為美國的課程安排很適合她現在的學習，她
說她比在中國更有學習自覺性。泰勒好像想過很久---這是每個出題人的專利--- 他
認為中國小學的教育方法比較好，中國小學生的基礎比較牢固，到美國來上中學很
輕鬆。美國中學的教育方法比中國好，自覺的學生可以學到很多的東西，比如電腦
知識。然後他紳士一般用英文結束：“謝謝你們的關注”。我們大家一致給他打了
高分，認為時間合適，回答內容有物，而且用了許多英文。

亦琳的話題是：社交，談談你對社交的看法。哇，我們感慨：不能小看他們了，瞧
瞧他們想討論的問題。有趣的是，我們全家對社交的看法十分一致。都認為我們是
社會的動物，社交是生存的一部分。與人交往中，正面態度比較重要。比如說：熱
情開朗的人比頹廢陰沉的人要容易交往的多。所以我們都應該微笑待人。這一次，
我以“社交”特長贏得孩子們們投我高分。

這一次輪到我出題。我和翔差不多，不象亦琳和泰勒那樣冥思苦想幾天。他們一說
準備好了。我隨口說：夢想，談談你過去和現在的夢想。泰勒一聽，立刻要上廁
所，叫：就五分鐘。我們立即識破他的詭計，喝住：你老實呆着。翔的夢想第一是
掙三十億，想買什麼就買什麼，比如最新機型的任天堂。第二是到麻省理工學院
(MIT)讀書。說起來MIT，還是我的一段瞎評胡論引起翔的興趣。我說哈佛大學出貴
族，MIT出天才。翔覺得貴族太難當，舉手投足都要模樣，於是決心當天才了。泰
勒的夢想也是掙大錢，怎麼花還沒有想好。上所好大學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但
上那一個也沒有頭緒。泰勒還有一個夢想就是上太空。人家七十七都可以上天上溜
幾圈再平安回來，泰勒這麼年青，自然可能有一天夢想成真。亦琳的夢想是做一些
冒險的事情，比如到沙漠裡去生活，到海上探險。可惜，亦琳一直是爸爸媽媽的乖
乖女，那些讓父母擔驚受怕的事她還沒有機會做，所以成了夢想吧。

聽他們的夢想，讓我想起小學命題作文。那時候，我想當演員，作家和工程師。我
也曾日思夜想過“西沙兒女”中的棕櫚樹。我的夢想中沒有錢，也沒有美國。日子
過得真快，而時代變化也真大！

幾次的飯桌話題下來，大家熱情不減，這小小的節目成為我們每周的盼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