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詩愛生活的教書匠
14文秘 鄧茂蓮
今天我們要賞析的中國現當代旅遊文學作家不是別人,正是我們可愛的檳郎哥哥。檳郎是他的筆名,比起他的本名李檳,他更喜歡我們親切地稱呼他為檳郎兄或檳郎哥哥。他不僅是一位讓人尊敬的老師,更是一位才華橫溢的詩人。或許因為被底蘊豐厚的金陵古城浸染了一身的書香氣息,這位叫檳郎的詩人努力吸收和傳承前人的精華,於尋山問水之餘,耕筆不輟,創作了大量出色的山水旅遊詩篇。
在我的心中,他是我們學校隱藏的一位神秘詩人。在他的詩歌中,我發現生活就是他創作的源泉,任何一個不起眼的物或事,到了他的筆下就不再生硬,反而讓人覺得有了生命,有了靈魂,有了思想,似乎是他通過這些詩歌正向我們傳達着什麼。或許是他的天賦使然,或許是他對生活的思考使然。在厚重的鏡片之後,是他那雙敏銳的眼睛,發掘生活奧秘,與古人交流,觀賞美麗景點。讀他的詩,有時候既覺得明白了什麼,有時候又覺得丟失了什麼。總要細細回讀,才能深刻領略到詩中深意。在旅遊懷古中,有他不經流露出的對家鄉的思念,有他對國家的熱愛,有他對現代文明侵蝕傳統的擔憂,有他對自己的境況的哀嘆。
首先在我看來,檳郎更是一位對道教充滿熱忱和虔誠的朝聖者。在《朝天宮懷念劉淵然》中,他懷念道教領袖、大明的國師劉淵然,感嘆大明的皇家的道觀卻變成了儒教景點和博物館。我記得他在《初游茅山》中寫道:“以後每年的8月1日,一年一次的免費開放日,我都要到茅山朝覲。離我最近的道教聖地,可以當天回的路程,是我的麥加或耶路撒冷。”可見,他始終對道教充滿着一種嚮往和敬仰,他為初逢太上老君的巨大銅像而興奮。他最愛三國時期的著名道士葛玄,學校附近方山洞玄觀的開創者。檳郎在《方山洞玄觀遺址懷古》《洞玄觀的菊花》等詩中透露,他的前生正是洞玄觀的小道士。檳郎樂於為他人解說“道”。正是因為因為他對“道”的鑽研和敬仰,才使得他的詩人氣質里具有一種逍遙,不為世俗所擾的精神。
檳郎常常調侃自己年輕時的瘋狂:上大學的時候竟離校去了外省的寺廟——出家。他說那時的他並非看破紅塵,而是單純的想要逃避現實,尋得個耳根清淨。可這些想要出家的念頭和行動最終都不得而終。他寫了詩歌《棲霞問佛》《大學時的一次出家》《重遊棲霞寺》作為懷念。皈依佛門不得,檳郎又踏上了追尋耶穌的道路。他曾參加過基督教讀經班,可結果也是不盡人意。他在那首《懷念耶穌》中說到:“我走向你,道路真理和生命,憑着無神論時代的詩神的密令” 。他還寫過《在我們的時代裡懷念耶穌》《耶穌找爹》等。可見,檳郎曾經信仰基督教,是因為他對愛與真理的堅守與感悟。檳郎也鑽研過伊斯蘭教,寫過《懷念穆罕默德》《赫蒂徹的小情人》等。皈依佛門不得,投奔耶穌又失利……後來,許是在哪個有月無風的夜晚,又許是在某個天朗氣清的早晨,信仰躊躇不定的檳郎突然頓悟:我泱泱大國,土生土長的道教文化才是我的歸宿吧。這或許是命中注定,又像是冥冥之中就早已有了定斷。檳郎,這個曾在仕途中迷了路的詩人,終在民族土產宗教中找到了歸屬感。
而且檳郎還是一位思鄉念鄉的遊子。他的那首《故鄉的油菜花》:“故鄉的神的花朵,朗朗乾坤。在故鄉的田塍邊溪塘邊,農田裡山坡上,到處都是,小樹一般亭亭玉立的苗條腰身,扇一般的葉子,天神一般的花盤。那黃色和綠色濃抹的世界,天高氣爽,藍天白雲的背景,還有什麼比你更誘人的伊甸園?”檳郎總是關注故鄉的微小細節,那一株株向陽的葵花,在他的筆下也變得有了“人味”——那亭亭玉立有些“苗條腰身”的葵花,在“藍天白雲”的映襯下,便多了一分婀娜,添了一分可愛。還有《故鄉的葵花》《巢湖西壩口》和《故鄉的姥山島》《故鄉的紫薇洞》《大力寺的鐘聲》《大力寺水庫》等都在檳郎的筆下出現。仿佛,檳郎不是在寫詩,而是在追憶早年故鄉安徽巢湖所留給他的那一絲溫暖。對於一個與詩結緣的遊子,故鄉——這乾淨而整潔的土地,滋養了檳郎一縷又一縷濃濃的思鄉念鄉而不得回鄉的情絲。是的,正是有了故鄉的哺育,才有了這位有故事的檳郎詩人。
檳郎的旅遊閱歷十分豐富,他不僅留念於祖國的大好河山,他還曾去過海外。他公派到韓國大田的又松信息大學,從事高校的漢語教學,領略到別有風味的異鄉風情。他寫過不少旅韓詩文,如《濟州島記游》《師生春遊韓國茂朱滑雪場》《韓國生活瑣記》《訪問韓國大田華僑小學》《不寐人的鄉思》《祖國的愛人最美》等。
因為中年的檳郎定居南京,所以,他對南京的每一個景點都十分熟悉。
有些詩取材於本來檳郎生活的小區。如在《鳳尾竹小徑》中,他寫道:“上班時小徑送我出發,下班後小徑接我回家。這裡的世界很小,通過我的腳步和詩思,連接着廣大的天地。”這首詩寫檳郎自己居住小區的小路的,不但詳細寫出了他仔細觀察到的各種花草,而且闡發了小路通往大世界的人生真諦和宏大抱負。在《炎夏的紫薇花》中,他讚美萬物發蔫之際怒放如雲霞的紫薇花,一個全材都可用的璀璨奇葩,一位嫵媚地令人發傻的紫霞仙子,一個嬌羞自潔而又孤獨的幽嫻精靈,一位自娛卻也娛人的仙人。讀完這首詩,我感覺到這紫薇花就是檳郎啊,他有志向,卻無人能懂,有才能,卻無處可施展。在他的筆下,就連我們校園普普通通的欒樹路都變得優美起來。
檳郎也寫我們的校園,相關詩作不少。如《校園欒樹路》:“高大樹冠庇護蛇形的藍天”、“火紅的莢果綴成長串”、“紫紅和翠綠交織”,多麼美的畫面呀!還有南京各處景點。在《游鐘山竹海湖》中,他歌頌他的安徽老鄉重整江山、拯救斯民。在《登珍珠泉長城》和《秋遊佛手湖》中,他讚嘆抗倭英雄也是詩人的顧昊。檳郎,這位方山腳下的教書匠,也曾學過五柳先生,如詩歌《方山記事》所記錄的,在方山腳下擇一片土地,種菜養花,施肥除草,頗有那股“晨興理荒”“帶月荷鋤”的古風情。
從他的詩中,我們所領略到的,不僅是他對每一處景點的描寫,更能體會他對景點歷史人文素養的思考與追溯。如他那首《靈谷寺的桂花》中的詩句:“一片濃香的世界,一汪金粟耀眼的海洋。特別是第一公墓大草坪中間的金陵桂花王。一株獨秀,齡過百年……花如繁星,芳香四溢。而桂林石屋附近的萬株桂園,目不暇接,香醉酣濃。”在字裡行間,我們不難發現:檳郎,這位常以浪子自稱的詩人,內心除了堆砌了滿滿的文墨,在他心坎最柔軟的地方所流露的那一份縝密與細膩。他,有時是性情灑脫的浪子,有時又是溫文爾雅的謙謙君子。
檳郎有着一種天性不喜塵世種種束縛的情懷,他對這個人際社會已經看得十分的透徹,總渴望擺脫它的牽絆,但為現實所迫,只能仍舊做一個紅塵中人。誠如王國維所言“偶開天眼覷紅塵,可憐身是眼中人。”現實的失意讓他寄情山水,希望在與自然深層交流的過程中,重拾被這個物慾橫流的時代所淹沒的幸福。在詩外,檳郎是一個真真正正,懂生活、愛生活、會生活的詩人。他用心去感受每一處他到達的地方,將每一次出遊都當成生命中的一次遇見,不為浮華,只為將生活過成詩。
因此無論是在詩中還是在詩外,檳郎都是一個有故事的詩人。里爾克曾說:“我的詩集就是我的坦白,我一生的故事。我的一生就是一場漫長的康復……孤獨一如我歷來的生活,甚至更甚。”檳郎亦曾說過:“我喜歡寫詩,雖不全是好詩(他一向謙遜),可這都是我的真實感受,寫詩就是在寫生活。記錄的不僅僅是一次出行,更是我這一生的一次又一次的心理路程。我希望,多年後有世人能知道有個叫檳郎的方山腳下的教書匠。”讀他的詩,一遍不解其味,兩遍略知一二,三遍通明達意,再讀……總之,每讀一遍檳郎的詩,你都能從他的詩句中更深刻地了解這樣一個把生活過成詩的男人。他的儒雅,他詼諧,他的落落大方,他長長的詩篇,還有他深刻在骨子裡的、文人通有的藍色憂鬱。如今,生活中太多的喧譁與浮躁,只會讓人們失去方向。而詩人恰恰喜愛遠離塵囂,在生活的細微之處淺吟低唱。
這就是我認識的檳郎哥哥,在生活的末微處感知生命的光輝,憑着一份執念,在巢湖與南京之間,與詩一同,走上了一條不歸路。作為檳郎的詩歌欣賞者,我希望超脫凡俗、隱逸情懷的他能創作出越來越多的好的作品,讓我們多飽眼福。作為他思想的敬佩者,我希望他的思想和才華被更多的世人所理解!
2016-1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