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好壞是純形容詞,本無實質內容。好壞不僅看心情,還看立場。比如眼下,對人類來說很不好,對病毒,時光大好。病毒牛市,人就熊市了。可為啥現在人類內部吵成一團呢?這就像股市里一樣,有人盼漲有人望跌,全看是持倉還是空倉。一點股票沒有的人,也可能更操心。比如買賣了期權的,則唯恐天下不亂。為啥有人根本沒進場啥都沒買,還在一邊激動得幾乎暈過去?這位可能是有冤家仇人是大股東,盼他跌到血本無歸。。。
病毒一般不惹人,惹人的都不是好病毒。細菌中,酵母酒麴又是好的。。。說一千道一萬,細菌病毒本無知覺感情,說好說歹的,都是人;生病的,也是人。所以漢語裡一般會給病一個好聽一點的、容易接受的名字。本來病人就很痛苦,何必再冠以惡名呢?可算是族人富有同情心吧。
世界各地方起名習慣有所不同。鼠疫是最早的無差別影響全人類的流行病。只要有鼠類,就會傳染。以前中國人不清楚是什麼病,統稱為瘟疫或時疫。疫的甲骨文原字沒有那個病字頭,是鬼在幹活的意思。考慮到殷人敬鬼,這字也可以說是中性。後來知道了老鼠傳播,改稱鼠疫。老鼠代替鬼做事。。。歐洲人稱黑死病,負面得多了。最後給這桿菌一個好聽的名字:耶塞尼亞。挽回幾分。。。
中國本無霍亂,19世紀後才從印度歐洲傳來。虎烈拉什麼的是音譯。中醫給了給起了個馬馬虎虎的名字:癟螺痧。(要是碧落紗是不是更好點?)同樣是新近外來的,花柳病之名稱算得上獨領風騷。這個名字將難以啟齒的病平常話了。只是多少委屈了花柳。有“詩禮簪纓之族,花柳繁華地。” 又有“步屧隨春風,村村自花柳。”即使算不上雅俗共賞,起碼能不分貧富貴賤共享吧。雖然花柳專指風月場所時有所貶義,然而。。。風月這個詞也不錯啊,好像有風月同天啥的?中文病名似乎都帶些詩意,比如天花,感冒,傷風,傷寒等,和什麼“傷春”“傷感”挺接近。。。好不好另說,一種現象而已。艾滋病也是台灣的音譯,遵循同一傳統,即有所暗喻但也無甚惡意。
同樣一些疾病,歐洲歷史上的命名,就比較針對個人和地域。用疾病名稱抹黑攻擊是常事。梅毒的最終命名是一個牧羊人?但意大利人將其稱為法國人病或高盧病,因為雙方正在戰爭。H1N1,當時更是被參戰各國彼此指認攻擊,無奈最後落到了一個中立國頭上,被稱為西班牙流感。Swine flu是什麼意思我不太清楚,二師兄豬剛鬣?或是在夸千古第一莽撞病毒?其實Syphilis在中國也曾指地為名。因為從印歐傳進來,國內最早出現在十六世紀的改革開放窗口廣州,中醫一度曾稱謂廣瘡或廣豆。但我們最後還是選定了一個中性的無歧視的名字,梅毒。
正是因為疾病名稱一直能被當作詛咒和道德武器,所以世界衛生組織等機構2015年提出對新發現傳染性疾病命名的指導原則,提倡使用中性、一般的術語來命名。這次COVID-19,特朗普總統堅持稱為Chinese Virus,是標準典型的將疾病政治化。我並不認為他是歧視中國或華人,這只是他的一個政治策略和手段。總統這次表現得酷似賭徒,不僅當下是滿倉重倉,還投巨資買了11月份的期權。可是,不滿意的人攻擊他是“歧視”,也是在當前政治倫理和制度設計下,無奈之舉。只能找到這一條也許可以儘快有效地阻止他。他本就是以此手段來轉移怨恨逃避責任,多說其他的正好助他分散焦點。
普通網友,在這場災難面前,這場博弈之中,不會有川普的那樣重倉利益所在。卻依然涇渭分明兩派。先有中性的“新冠病毒”,再有正式的COVID-19名稱後,卻依然要堅持喊什麼中國病毒或武漢肺炎。只能說是出於這些人的主動意識,起碼反映了他們的趣味傾向,因為現在有多種選擇餘地。我們不去判斷這是種是“雅趣”還是“惡趣”。套用總統先生的話:我們都知道你是什麼意思,你自己也知道是什麼意思。既作了選擇,就不必辯稱自然。現在正說着漢語,而這個選擇並不符合漢語的傳統習慣。
在美國,除了幾個政治賭徒,並沒有多少人做極端選擇。波音、通用、谷歌、蘋果、波音、微軟,華爾街,CDC等天天都更新情況,沒有一個留着地域病名的。在正式命名出來後,第一時間採用。畢竟企業都想有個正面形象,給人以專業感負責任感。總統先生最近似乎認識到有些弄巧成拙,也有所收斂。可是說漢語的海外華人們,還是有“武肺”不離口的。難道眼前不見春草萋萋,心中缺少晴川歷歷,選擇開口時就肆無忌憚了?不管你是什麼國籍,萬一有天,在紐約在洛杉磯,有老家武漢的朋友請吃飯。你的心再七竅玲瓏,端碗的手不會沉重嗎,又如何能面對這碗熱乾麵。。。
不要吐惡言起惡名,也算是對病人的一種關懷,對人生苦痛的一片同情。倘或心中一絲善念尚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