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悲鳴：有關美國的幾本易讀書

來美國之前讀過一些有關美國的書，其中對筆者印象比較深刻的有五本。

一、《光榮與夢想》。此書是從大蕭條時期麥克阿瑟將軍武裝驅逐華盛頓大草坪上退伍軍人安營紮寨的示威寫起的一本現代美國史。內容豐富，足有四厚本之巨。而且文筆流暢。

二、《美利堅合眾國演義》。作者倜西。以章回演義小說體寫美國歷史。饒有趣味。比如其中提到美國鋼鐵大王卡內基請一名工程師建造一座當時最先進的鋼鐵廠。該廠建成之際，卡內基再次詢問是否這就是當今最先進的鋼鐵廠了。該工程師說，已經不是了。因為在建廠過程中又有更新的鋼鐵廠設計出來。卡內基當即決定，把這座剛建成的鋼鐵廠報廢重建。卡內基很器重這名工程師，問他美國總統的年薪是多少錢。旁邊有人代答出來以後，卡內基說：“那麼我給你的工資比總統的工資再多出一塊錢。”這名工程師“士為知己者死”，最後竟累死在工作中。

三、旅美華人女作家於梨華的小說《考驗》。講一位華裔教授在大學裡遭受一名政客式美國系主任排擠的故事。於梨華曾推薦此書給准備出國的人讀。但從大陸留學生的舉止來看，讀過的人無幾。（於梨華以92歲高齡死於武肺。）

四、《斯考茲勃羅案件》。此書是一名黑人的自述。該失業黑人在大蕭條年代扒裝煤的火車週遊各地找工作時，曾用煤塊投擲幾個白人失業工人，阻其扒上自己所乘的火車。不料火車到達下一站時，警察上來抓住這幾個黑人，說上一站有人打電話來告他們強奸白人婦女。結果他們被起訴。那些沒扒上火車的白人找來兩名白人妓女指名告他們強奸。經過一系列莫名其妙的調查之後，法庭判定他們的罪名成立，並判處死刑。這個判決結果連那兩名妓女都大吃一驚，覺得太對不起良心，而當堂翻供。可是法庭不理，照判不誤。此案引起全世界的軒然大波。包括中國宋慶齡女士在內的大批國際名流聯合簽名，抗議此案的判決。但最後該法庭僅僅退讓了一步，改判成終生監禁。這名黑人在監獄里熬過十九年刑期以後才設法逃到了北方自由州，寫成此書。這時第二次世界大戰早已經打完。此書對他被判決和坐監的情節有着詳細的描述。讀之頗長見識。

五、小說《白奴》。此書以第一人稱敘述。主人公是白人奴隸主奸污女黑奴生下的孩子。由於他的母親、外祖母和曾外祖母等也是這樣出生的。他身上實際只有很少黑人血統，從外表上看已經與白人無異了。但因其出身，仍然是奴隸身分。書中敘述了奴隸制的黑暗與奴隸主（實際就是他父親）的兇殘。後來他設法逃到了北方自由州，並最後逃到英國。在英美戰爭中，他作為英國海軍艦隊的一名艦長與自己的祖國開戰。書中有一句名言：“祖國，當它只能引起痛苦和屈辱的回憶時，不是褒義詞。”戰後，他用英國護照返回美國尋找失散多年的妻子。妻子是他的堂妹，也是一個白奴。旅途中他巧遇一位賭徒。這位賭博高手幫助他，用賭場上贏來的十美元從奴隸拍賣市場買下了正在拍賣的他的妻子。

此書因其反美傾向而不受美國人歡迎。後來蘇聯把它翻譯過去，以便利用其反美內容；但旋即又發現其同時具有反愛國主義傾向，而失去對此書的熱情。中國也以同樣的原因將其翻印成中文和並未對之表現熱情。這是一本各方面都不討好的書。但其情節起伏跌宕，饒有趣味。特別是那名賭棍幫助主人公買回妻子的情節設計，直教人拍案叫絕。

近幾年，凡是反對美國的電影都最容易獲得奧斯卡獎，比如“湯姆叔叔的小屋”、“誕生在7月4日”和“與狼共舞”。但迄今為止還沒有一個好萊塢導演膽大到敢把《白奴》搬上銀幕。

筆者在文革紅色恐怖中“雪夜閉門讀禁書”時讀的這後兩本書。讀罷不但沒有激起早已疲勞麻木了的反美情緒，反而與眼前的現實相類比，才發現原來自己的祖國就是個充滿了歧視的奴隸社會。美國的畜奴制是拍賣奴隸，中國是大規模免費發配，更不值錢。“上山下鄉”發配了兩千萬城裡人，“文革”整死兩百萬，“鎮反”殺八十萬，“土改”殺兩百萬，“大躍進”餓死生民無算；不知要比美國畜奴制殘酷多少倍。而且美國畜奴追求的是奴隸制經濟效益。中國的殺人，整人和免費發配卻無絲毫經濟效益可言。

等到暗自明白了這些道理以後我才發現，原來中國沒有自由州可供逃亡。“全國山河一片紅”、“天下烏鴉一般黑”真叫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了。所以才有成千上萬的人不惜背負永世株連家屬的“叛黨”罪名而寧可選擇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