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情愛史---原始的激情

蕾伊·唐娜希爾 著

（台灣）李意馬 譯

2、近東篇

好妻子的條件

最近，學者們正在編纂一本包羅萬象的“蘇美爾語”(Surnerian janguage，蘇美爾人是創造人類古文明的近東民族）辭典，其中有一個句子經過幾個禮拜的一再分析，被翻譯出來的文意總是：“他把一條熱魚放進她的肚臍里。”

是翻譯錯誤嗎？當然有這個可能。但史上的情侶，以“肚臍”做為存藏性刺激物的“寶庫”者所在多有；而“熱魚”的形容就象今天某些人用“冰塊”來形容同一樣東西的不同狀態般，並沒有太大的離譜。在古蘇美爾人的俚語里，“熱魚”指的可能就是陰莖，在當時，人們談到這個器官時，也許已用一些生動的俗語來代稱，就象維多利亞時代後期，把它稱做“鵝脖子”、“活兔子”、“熱腸”一樣。

雖然蘇美爾語在涉及兩性間的親密關係時，有上述的暖昧性，但在公開的指稱方面則頗為明確。儘管蘇美爾人的社會結構已經是男權高於女權，不過均有獨立的語彙來稱呼母親、父來、姊妹、兄弟等。他們將男神稱為dingir，女神則稱為dingfir・ama，意思是“神・母親”；兒子叫做dumu，女兒則叫做dumu・mi意思是“兒子・女人”。人類學家認為蘇美爾語里的 “男神”與“兒子”，可能已經過簡化，原先可能是較繁複的“神・父親”與“兒子・男人”，以相對應於女性的“女神”與“女兒”，但因為這種人類最早的文字是刻在笨重、半乾旱的黏土版上，簡明扼要是它的原則，因此能省則省，指名男性的附加語彙被省略掉了，但指名女性的附加語彙則披保留了下來。

蘇美爾人的鄰居阿卡德(Akkad)人，他們所使用的是以字形變化為主的文字，每一個字都有它的語素，在這個語素里插入另一些字母就表示更詳盡的意思。譬如在阿卡德語里，兒子叫做mar・u，女兒就叫做mar-t-u；哥哥叫ah-u，姊姊就叫做ah at-u；阿卡德人以“t”音插入原代表男性的語彙里，來特別指名女性。

語言文字可以視為一個社會習俗、觀念、法律等的指標，塑造社會和塑造語言文字的乃是同一批人。我們從蘇美爾語、埃及語及後來的希伯來語中可以看出，早期的近東社會是由男人塑造的，女人已居於咐屬的地位。

在人類最早的文明——近東文明——的社會裡，男女的地位及實際生活情形如何，我們只能從史跡里做片段的了解。

在埃及漫長的古王朝里，曾出現過幾個掌握國家大權的女人，公元前3000年左右，古埃及第一王朝的女王Meryetnit，在不安的政治局面中統一了南北埃及；1500年後，王後Hatshepsut因國王的去世而掌權，她大大地拓展了埃及的貿易活動，但基於政治上的理由，十八王朝的藝術家往往賦予她男性的形象，甚至為她的畫像或雕像畫上象徵性的胡須。在古埃及有籍可稽的女王還包括Tiy，Neifret-i，Arsinoe，Berenike，及顛倒羅馬諸王的艷後克麗奧帕特拉（Cleopatra)，在亞述帝國的歷史里，則有Naqia及Sammuramat兩位女王，後者被希臘的史學家希羅多德形容為“最美麗．最殘酷、最有權力及最淫盪的東方女王”。而希伯來人，這批頑固的游牧民族，在他們的歷史里並沒有女王“存在”——頂多只有國王的妻子、母親或女兒，Jezebel，Tamar諸女人能在歷史經典里占有一席之地，可以說是憑着她們真正的實力。

根據古埃及的法律，男女的地位是“平等”的，但這種准許女人自由行動的法律雖然令希臘人駭異，不過卻形同虛設。因為當時跟現在差不多，只有金錢能帶來獨立，但女人謀生的途徑卻少之又少，唯一可以讓女人自立的職業可能是當舞者及樂者，不過這種職業似乎要兼備音樂與妓女兩方面的才藝。其他的女人，不是妻子就是奴隸，她們的生活要完全仰賴家裡的男主人。古埃及出土的骨骸顯示，低階層的埃及婦女生前似乎從事大量吃力的賤役，而打老婆的行為亦非少見，有不少女人的手臂有骨折現象，根據醫學人類學家的推測，那可能是在舉起手臂保護頭部時被打斷的。當一個女人的丈夫犯了罪，她和她的子女也要同受處罰，通常是淪為奴隸。

在巴比倫，雖然女人的法律地位較低，但她們所能從事的職業卻較多，早在公元前3000年，巴比倫就有了女書記（當然，字是寫在黏土版上）、女祭司和在白天受僱的女傭，其他如洗發、烹飪、釀酒、紡織、挑水等工作，也都是女性很好的職業，這些工作只有少數是富挑戰性的，多數仍屬賤役，但卻提供了她們逃避家庭束縛的機會。有些女祭司在商場上還甚為活躍，不遜於男性。

希伯來婦女的自由程度略遜於巴比倫婦女，但比埃及婦女要好一點。她們可以擁有自己的財產，不過事實上這種情形可能很少。

“誰能找到一個好妻子呢？”舊約聖經中的箴言篇這樣問，它隨後所列出的各種條件充分地回答了這個間題。一個好妻子必須能張羅到羊毛、亞麻及食物，天還未亮就起床照顧她的家人，使喚家裡的傭人、購買物品，種植葡萄，保管賬目，一直工作到深夜。她還要會紡紗織布，幫助需要幫助的人，縫制和販賣亞麻布衣服，對未來抱着樂觀的想法、明智、仁慈、兢兢業業做個好主婦，從不偷懶。在當時，“迷人”與“美麗”並非好妻子需具備的條件——前者被認為是狡詐，而後者則是“中看不中用”。

希伯來人的妻子，在丈夫討小老婆或蓄妾時，只有順從的份。她如果敢於觸怒丈夫，那就構成離婚的條件；如果不貞，就會被亂石擲死。在這方面，希伯來婦女的命運比同時期的巴比倫或埃及婦女都要差一點，一個巴比倫的丈夫可以選擇原諒妻子的不貞，“讓她繼續活下去”；而在埃及，如果她不是在床上被“捉姦”，她只要發誓自己是清白的，就沒罪名。

在公元前2350年左右，蘇美爾王Urukagina的一道命令，終止了一妻多夫的習俗，這一妻多夫在蘇美爾人的社會裡似乎原先就不普遍。不過在巴比倫時期，近東地區婦女同時擁有一個以上丈夫的情形，毫無疑問是存在的。另一方面，一夫多妻制則是希伯來人根深蒂固的習俗，即使遲至公元後一世紀，猶太史學家約瑟夫還說：“同時擁有多位妻子是我們的古老習俗。”所羅門王（統治時間為公元前959至935年）據記載說有700位妻子及300名妾。

埃及在公元前第三世紀時，一夫多妻制還很普遍，但後來則慢慢轉變為一夫一妻制（法老王除外），這部分是因為經濟上的理由；雖然是一夫一妻制，但仍允許男人在名份上不能有多於一個的妻子，但要娶第二個妻子或納妾則是他個人經濟和良心的問題。在巴比倫語中，把第二位妻子稱做ashshetu或esirtu，意思是“競爭者”；而希伯來語中的第二位妻子叫做sarot，意思是“嫉妒的同夥”，可見有多位妻子的男子，家庭並不見得怎麼和諧。巴比倫的法律只有一條特殊的規定，如果一個男人的妻子不孕，妻子有義務為丈夫找一位能傳宗接代的女人。

一般說來，在當時，不管是埃及、巴比倫或猶太婦女，即使不是奴隸，她們的命運也不會好到哪裡去——小時候是父親的財產，出嫁以後則是丈夫的財產，除非她時來運轉，碰到一個懂得愛的男人，否則她終生是丈夫的孩子的母親及管家婆，只要她盡責，她會象一個高級傭人一樣被善待，如果有虧婦德，她可能會被“休掉”或面臨更悲慘的命運，雖然她可以保有陪嫁來的財物，甚至繼承丈夫的遺產，但一般說來，法律上對女人經濟權的規定相當苛刻，丈夫遺留下來的金錢和財物，主要乃是留給正焦急渴望着的兒子，而不是留給女人的。

埃及有一句格言說：“在你年輕時娶個妻子，她曾為你帶來兒子。趁你還年輕時讓她生產，生孩子乃是明智之舉，一個擁有眾多子孫的男人是快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