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情愛史---原始的激情(奇情,冒險與隱喻) |
送交者: 芨芨草 2022年05月03日07:00:03 於 [教育學術] 發送悄悄話 |
人類情愛史---原始的激情 蕾伊·唐娜希爾 著 (台灣)李意馬 譯 9、中古歐洲篇 奇情,冒險與隱喻 在Guilhem提出將愛欲與高貴之愛融為一爐的理論後,它很快成為吟遊詩人所樂於歌頌的一個主題,男士們竭盡心思想去“開發”他所摯愛女性體內值得崇拜的“女神”,而女性也樂於被“開發”。但在約一個世代後,法國一位極端厭惡女人的吟遊詩人Marcabru,對早期這種“優雅之愛”里的道德放縱展開批評,他說美麗與地位並非是使女人獲得歌頌的唯一條件,美德也是不可或缺的。一個淑女也許可以為了愛人而放棄她的地位,但卻很難公開說不要她的美德,而且,也沒有一個紳士能夠公然要求她這樣做。 一位吟遊詩人頗為歡迎Marcabru的說法,因為歌頌出身低微的浪漫英雄愛上高貴淑女的詩篇,多是這些詩人以第一人稱的口吻編成的,那些芳心寂寞的淑女很容易認為詩人在詩歌里對她表達了他不敢用口語說出的愛情,他就是熱愛自己的那位“浪漫英雄”,這常使吟遊詩人陷入不可預期的危險中。他們正焦急地在尋找一個能阻隔阿拉伯男女的宮牆或城堡。Marcabru所強調的美德可以將女人提升到純潔無瑕的高上地位,淨化愛情中的肉慾污點,而臻於純粹精神的領域。於是,“美德”遂成為歐洲“優雅之愛”中隔阻男女的“宮牆”。 最少,當時流傳下來的詩歌里強調了美德。當時社會上愛情游戲的真相雖然不太清楚,但很可能是遵循詩歌里所提供的模式。這個模式在12世紀中葉到13世紀結束時很少改變,通常是一個出身高貴的淑女嫁給一個封建領主,愛上她的男子擔心的並不是她的丈夫,而是她的高貴。他努力使自己成為傑出人物,最後也成功地贏得了美人的芳心。但為了她的名譽,他們的愛情必需保持秘密,而帶有某種神秘色彩,相愛的人只能異地相思,另有一些小角色居間協助或從中作梗,而使他們的戀情益形曲折感人。 但“優雅之愛”的真相至此就變得有點朦朧,吟遊詩人從未歌詠床笫之愛,有些甚至明白否認故事中的英雄有占有他們愛人的任何欲望,另有些則歌頌可以經得起任何考驗的貞潔.情侶會只是互訴衷曲及海誓山盟、接吻、擁抱或贊美彼此裸體的完美,然後就此打住。今天我們實在很難想象這種“懸崖勒馬”的真實性,以及它究竟需要多少“美德”。 在不到半個世紀之間,被漠視的婦女搖身一變成為高貴的淑女,但男人歌頌的通常不是血肉之軀的女人,而是理想化的偶像,而且她們被謳歌的主要是冰清玉潔的高貴美德,但這很難說是她們的成就,當時對女性的贊美幾乎沒有人提到她們在心智方面有何杰出之處。不過,這種疏漏很快就被另一種文學狂想所補足。 Guilhem的孫女Eleanor,於1137年嫁給路易七世,她將在其祖父手中脫胎換骨的“優稚之愛”觀念傳抵法國北部,但並不太適合北法的風氣,北法人的口味較喜歡冒險犯難的故事,於是Eleanor和她的女兒費盡心機,將“奇情”和“冒險”兩者溶為一爐,而產生了新的“奇情冒險”故事。 在12世紀時,法國發展出一種類似詩歌的羅曼史(roman)故事,主題通常是一個英雄出發到某一夢幻世界探險或旅行,旅途中充滿各種愛與戰爭的冒險。早期的羅曼史多屬來自古典世界的歷史劇,譬如“亞歷山大大帝羅曼史”、“底比斯羅曼史”、“特洛伊羅曼史”等,但這些故事太過遙遠,而且基於政治上的理由,大家也較喜歡接近本鄉本土的題材。 1170年,Eleanor改嫁諾曼第及英格蘭的享利二世,她很快擷取了當地有關亞瑟王(Arthur)及其圓桌騎士的傳奇,然後加油添醋,摻雜當時的夢想與“優雅之愛”的情節。她獎勵很多傑出的吟遊詩人,她女兒也克紹箕裘,鼓勵吟遊詩人將愛情化為冒險,將武士轉變成遊俠,而開始了真正的“騎士精神”。 以淑女來做為武士們的精神感召,應該是很自然的事,但北法和德國不象南法那樣細膩溫婉,這種感召失去了它的精神內涵,而變成增加武士們在戰場上勇氣的半神秘性力量,譬如在德國,武士視忠誠為其最高德行,忠城的對象依序為上帝、領主及情人。愛情的職責要求他履行情人的想望,為她而奮斗,為她而擊敗敵人,而且除了一句贊美外,不冀求她更多的回報。如果我們能經由時光隧道回到中古世紀,將武士們的情人換成“軍徽”或“國旗”,那些武士大概也不會注意到有什麼不同。 與Marcabru同一時代的一個貴族Jaufre Rude1,曾寫過“來自遙遠地方的愛”的知名詩篇,13世紀的傳記作家顯然是出於誤解,將Jaufre 的生活浪漫化,認為他那“遠方的愛人”乃是敘利亞特里波里的伯爵夫人,一個如神話般的美女。Jaufre從自聖地回來的朝聖者口中聽到她的消息,即為她寫了一系列優雅之愛的詩篇,然後在1147年離開法國啟程前往聖地,希望能到那遙遠的東方見她一面,但在旅途中他生病了,抵達目的地時已奄奄一息,最後,很幸運地死在情人的懷中。這個感人故事的大部分情節都是虛構的,有不少現代學者認為,Jaufre所愛的真正對象不是“特里波里的伯爵夫人”,而是“聖地”本身,他將“聖地”在詩篇里美化成一位迷人的女性。 如果Jaufre是西方第一個以“淑女”來做暗喻的人,那麼在13世紀寫成“玫瑰羅曼史”的Guillaume de Lorris及Jean de Meun則是將這種隱喻觀念普及於世的兩個人。“玫瑰羅曼史”可能是中古世紀後半期讀者最多的作品,它的前半部於1230年左右由Lorris寫就,敘利亞一位充滿愛意的人走進一個神秘的花園,看到一朵令他心迷神盪的玫瑰(代表一位淑女),但他的心裡也因而產生一個惱人的問題:“他是否應將那朵玫瑰摘下來?” Lorris以四千行詩句來辯論這個問題,他用各種隱喻——悠閒與殷勤、歡樂與希望、美與財富、甜言蜜語、危險、誹謗、恐懼、羞恥等——來象徵愛情的酸甜苦辣。40年後,Meun又用一千八百行詩句加以續完,但他的語氣大異於Lorris,變得滔滔雄辯、機智、帶有色慾、憤世嫉俗、挑逗、勾引等。我們可以說,“玫瑰羅曼史”的前半段將女性化成人間少有的聖女,但後半段又將她拉回人間,Meun似乎帶着輕視的口吻說,多數女人並沒有高貴、美麗到能成為“優雅之愛”女主角的境界。 但“玫瑰羅曼史”的前後詩篇並沒有摧毀女人的高貴形象,因為多數人對理想與現實的差距早已瞭然於心。它最大的影響是文學與藝術開始一窩蜂地使用隱喻。從美學或藝術的角度來看,有些抽象的東西以女性來做象徵(隱喻)是可以理解的,譬如以女性來象徵貞潔、自然、悠閒等。但當時的人亦以女性來象徵正義、科學、藝術與幾何學,如果只是暫時性的現象也許不足掛齒,但有兩百年之久,作家和藝術家拒絕放棄這些隱喻,雖然沒有一個人真正相信女人是幾何學的專家,但一再使用這些隱喻,卻有助於女性地位的改變。 優雅之愛及隱喻中的女性並非真實的女人,“她”是男人為符合自己的想望而創造出來的偶像,從這種虛幻關係中得到精神利益的是男人,而不是女人。但男人憑其想象而創造出來的沒有血肉的“淑女”,卻將現實世界裡的男女關係引進另一個新舞台,而以對當時活生生的女人多少也有一些啟示作用。雖然優雅之愛的游戲提高了她們的聲望,沒有提升她們的精神,但她們仍需改變她們的態度,以符合游戲的規則。當男人變得越有騎士精神時,女人雖不一定會變得越有德行或越貞潔,但最少會變得越和藹親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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