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清平隨筆|人性邏輯3. 我“欲”故我“在” |
送交者: luis 2022年05月26日16:49:20 於 [教育學術] 發送悄悄話 |
劉清平隨筆|人性邏輯3. 我“欲”故我“在”
第一命題立起來了,接着怎麼弄個第一推理出來呀?說來也簡單:一進到“自覺心理”的層面,“需要”就成了“想要—意志”,讓人從“有需要的存在者”,升格成“有意志的存在者”。怎麼樣,看出來了吧,“人性”何以“邏輯”?
從俺老漢最擅長的“語義分析”,也就是“把象形文字分崩離析了”的角度看,這個推理幾乎屬於水到渠成了:只要你有了“心”,“需要”就變成“想要”啦。不僅如此。靠着這個推出來的命題,人生哲學還能在“有需要”的基礎上,把人與那些沒有“心”,因而也沒有“想要—意志”的生物區分開,不是?
當然嘍,和“心”字一樣,“自覺心理”是個什麼意思,說起來很糾結滴。不過哈,藉助“反身性”的本質直觀,也就是“現象學的想”,我們還是能用同字反覆的語義分析,這樣子概括它的特徵:人們“察覺”到“自己”有“心理”活動。
不用說,並非人的所有需要,都會進到自覺的“心”裡面。像呼吸這種生理需要,人們平時就很少意識到;只是到了空氣稀薄的緊要關頭,才會因為憋得慌,形成想喘口氣的心理欲求。生理學和心理學在需要問題上的區別,也和這一點有關。
然而呢,從人性邏輯的角度看,只有成了“想要”的“需要”,才能在長鏈條中,可持續地綿延下去。拿“植物人”來說吧,他們雖然還有不少生理的需要,人性的邏輯卻停在頭一個環節上了——除非他們被喚醒,恢復了自覺心理。
西方主流哲學由於拿“認知理性”當主導的精神,所以喜歡把“覺”說成是“認知(認識)”,再把“自覺心理”歸結為“自我意‘識’”,想這樣子強調理性的掌控作用。可是哈,像“我想喝口水”之類的念頭,卻能表明:“需要”向“想要”的轉化,不見得非要靠“理性”的“思維”,因為也能通過“非理性”的“感知”和“直覺”來完成。趁機解釋一下,這裡的“非理性”也是個純粹的描述詞,只有“不是(並非)理性”的實然意思,沒有任何好壞優劣的應然內涵。
更重要的是,不管是理性的,還是非理性的,“識(認識)”將“需要”轉化成“想要”的作用,歸根結底都是工具性的,重在為“意(意志)”的目的服務,讓人們心裡知道,自己有了怎樣的“需要—想要—意志”。換個方式說吧,“自覺”首先是和“自主”“自願”直接相關的,不是和“自知”直接相關的。
為什麼說“自覺心理”中,“認識”是為“意志”服務的啊?這就要從“需要”的本性講起了。按照心理學的說法,“需要”來自生物的“缺失(無,不存在)”,因而構成了它們的“驅力(內驅力)”,激勵它們採取這樣那樣的行動,彌補自己的缺失,維繫自己的“存在”,就像“血液中水分的缺乏,會產生喝水的需要;血糖成分下降,會產生飢餓求食的需要”這樣子……
所以哈,要是你的自覺心理中,只有“知道”或“認識”,就遠遠不夠了,因為它們既不會彌補你的缺失,也沒法維繫你的存在,只像個打醬油的,呆在那裡靜觀。唯有自覺意識到的“想要—意志”,才能作為動機源頭,驅使你從事這樣那樣的行為,彌補你的缺失,維繫你的存在,讓你作為“人”,活在這世上,嗯哼。
前一篇帖子說,離開了需要,就談不上任何人性的要素,也是這個意思。其他系列裡,還會進一步說明,抓住了這個原點,對於我們理解人生在世的方方面面,究竟有多重要:無論哪個價值領域,道德、認知、實利,還是信仰、炫美,不考慮行為的動機,只關注行為的過程及其後果,一定是什麼都說不清,越說越糊塗,因為你壓根不知道,問題的“根子”在哪裡。
尤其是“求知愛智”的系列,離開了“認知需要”與“非認知需要”的區分,以及“求知慾”與“求晰欲”的區分,就不可能提出那麼多新見了,其中也包括第一篇帖子裡,談到的“實然”與“應然”之別,因為這倆東西的分水嶺,完全在於動機:“實然”只受純粹的“認知需要”驅動,“應然”則不僅有“認知需要”的驅動,連“非認知需要”也會插足進來,湊上熱鬧了。
舉個應景的例子吧:西方哲學史上,非主流的叔本華和尼采,都曾把意志(欲望)放在第一位,用它壓倒理性認知,所以號稱“意志主義”。但很不幸,他倆也都被非認知的需要纏上了,並且彼此還有些不同:一個受到佛教影響,聲稱意志是人生苦難的源頭,只有不下決心,自然而然地絕食而死,才能徹底解脫;另一個反其道而行之,號召精英們讓意志充滿了“強力”,好騎在弱者們的頭上……
相比之下,俺老漢宣布,人性邏輯的鏈條里,意志排在認知前面,卻沒有一點非認知的考慮,所以既不會讚美這樣子有多好,也不會哀嘆這樣子有多糟,只是簡簡單單地告訴各位,這是個沒法否認的事實;誰要是否認了,就抓不住事情的“根子”,也沒法把人生在世說清楚了。
進一步看,西方主流用“理性”評判“想要”,也有與他倆差不多的毛病,聲稱理性主導的才是光明正大的“意志”,感性掌控的純屬低劣卑下的“欲望”,結果不僅讓意志淪為了聽理性使喚的僕人,而且還用應然壓倒了實然,硬將“需要—想要—意志”分拆成規範性的兩大塊,有好有壞,有優有劣,不是?
正是為了反駁這種越界的強行干預,淺人才鄭重宣布:人們的任何“想要”,不管是本能、欲望、念頭、衝動,還是動機、意願、希望、志向,也不管是不是受到了理性的掌控,統統屬於“心之所立”“心之所之”的“意志”,嗯哼。
能證明這一點的,還有英文的“will”:雖然在漢語裡,“想要”是個接地氣的俗話,“意志”是個文縐縐的概念,它卻無視這種區別,直接把兩者融為一體,圓潤無痕,聲稱任何“想要”都是“意志”,其中自然也包括了“欲望”。
其實吧,中文的“欲”字,分崩離析後,也會變成“谷欠”,形象地體現了它的內涵:你要是欠了點什麼東西(比方說稻穀),就會以需要—想要—意志的方式,生成相應的訴求(比方說食慾),驅使你採取行動,把這塊的缺失補一下。
這樣子看,從“需要”演繹出來後,“想要—意志”在人性邏輯中的頭號角色,就是為人們的“行為”提供“動機”,確立“目的”了,亦即《墨子·經說上》說的“志、行,為也”:一旦將“意志”付諸“行動”,就成了“為”啦。怎麼樣,當時那個年代,這種語義分析的功底,相當出類拔萃了吧。
當然嘍,後面還會說起,人生在世,雖然有許許多多的想要—意志,可沒有誰能把它們全都變成動機,付諸實施。倒不如說,由於人甩不掉的有限性,漫長的人生歷程中,絕大多數的想要—意志,都停留在“心”里了,永遠沒法子夢想成真。不過呢,事情還有另一面,並且相當重要:正是這一小撮實施了的想要—意志,通過滿足人們的需要,彌補人們的缺失,決定性地塑造了人們的一生。
西方哲學有句老話,叫“我思故我在”,精闢地展示了認知理性的主導精神。推廣開來,中外種種思潮,也會根據各自的主導精神,提出一系列相近的口號,包括但不限於“我德故我在”“我吃故我在”“我信故我在”“我炫故我在”……
可是哈,按照剛才的分析,一切一切的“我X故我在”,最終都會歸到“我欲故我在”那裡。理由很簡單:先有了相關的“需要—想要—意志”,你才能成就相關的“我X故我在”;不然的話,連你的欲都不“在”了,你的思呀、德呀、吃呀、信呀、炫呀什麼的,怎麼還可能“在”呢?
有人或許說了,這樣子只能解釋人之“生”,解釋不了人之“死”。誰說不能啊:一旦你不再“想要”了,儘管你那副臭皮囊還“在”,你作為“人”,卻已經“不在”啦。各位不妨從這個全新的視角,解讀子曾經曰過的“無欲則剛”:啥時候你沒有“欲”了,渾身上下就會慢慢地“剛”起來,死翹翹而硬梆梆啦,嗯哼。
儘管有點兒晦氣,以及喪氣,但好像也找不到別的什麼名言,能用這樣子的經典方式,反證“我欲故我在”的愚見了,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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