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尚彪：跟着楊振寧進石溪

一九九四年，我在日本打工已經五年，女兒終於考進上海復旦附中。有一次我在掃地
倒垃圾時，撿到一本《東京六大私立大學高考試題集》，我是文革中的六九屆初中
生，看不懂這些深奧的數理化英考題，就寄回上海給女兒看。雖然是日語版，結果僅
有高一水平的女兒卻說，日本的高考題太簡單了。
我在日本已掙了一筆錢，女兒也進入上海最好的高中，“天時、地利、人和”俱佳，
於是決定送女兒出國留學，將美、加、澳、英、日五個國家選為留學目標地。
兩年後，女兒托福終於考出五百六十分的成績，達到入學標準。當時中國還沒有留學
中介，我托一名在美國讀博的親戚，幫助尋找二十所美國大學，開始狂轟濫炸去申請。
一九九七年，加拿大最先來了入學通知書，誰料竟遭拒簽。女兒高考後收到全國重點
大學入學通知，同時，英國、澳洲的通知也陸續到達，接着美國波士頓大學、紐約石
溪州大、聖地牙哥大學也來了通知。
我們首選美國的大學，但護照上有加拿大拒簽章，肯定會影響美國簽證，女兒不知所
措。由於我在日本也曾因轉校被拒簽，當看到自己護照上拒簽章時，突然靈機一動，
馬上打電話回家叫女兒立即登報聲明“護照遺失作廢”，重新申請新護照。
但是，女兒有美國三所大學的入學通知，究竟拿哪一所大學的入學通知去辦簽證才有
把握呢？於是又陷入左右為難的境地，只好到前進外語學校向老師請教，可老師們都
沒去過美國，不知如何選擇。校長說：“楊振寧在紐約石溪州大當理論物理研究所
長，也許因為他的影響，石溪更歡迎中國留學生，簽證容易通過。”女兒因此才知道
楊振寧在石溪，並去圖書館借閱介紹楊振寧的書籍，拿着石溪的通知去簽證。
果然簽證官問她為何去石溪，女兒說因為楊振寧在石溪當教授，他是中美兩國共同培
養的諾貝爾獎得主。短短一席話，簽證官聽得連連點頭微笑，一聲OK定乾坤，順利取
得簽證。
在石溪學習期間，女兒經常見到這位名揚四海的物理界泰斗。有一次女兒和幾名同學
見到楊教授，大家停下來問候，楊教授見女兒稚氣未脫，不像讀研博的大齡留學生，
就特地問是哪個州來的，得知是剛從上海來讀本科的留學生，感到十分欣喜，因為當
時幾乎沒有中國自費留學生。
他親切地問女兒是否想家，並鼓勵她一定要珍惜來之不易的學習的機會。當女兒說自
己祖籍也是安徽合肥，並用合肥話感謝他的引領才來到石溪，楊教授更是驚訝地握着
女兒的手，用合肥鄉音說遇到小老鄉了。
四年後，女兒在石溪以全A的成績讀完電子工程系本科。按規定，一般學生的畢業證書
由系主任發給，而優秀學生將由校長親自發放。女兒請求楊教授能給自己發畢業證
書，但因為不同系，沒能實現這個願望。後來女兒考上醫學院，成為了美國醫師。
二○○六年，我從中國來探親，女兒帶我去石溪探訪母校，還專門去物理系教學樓參
觀楊教授的辦公室，看樓道裡張貼的楊教授照片和介紹。她告訴我，由於楊教授的名
望和努力，石溪大學吸收很多中國留學生，學校對中國留學生特別關心和愛護。女兒
在楊教授的庇蔭下，終於實現了美國的留學夢。
楊振寧教授千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