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醫和西醫本來沒什麼好爭的,本來就是兩種醫學模式,是對生命本原的兩種詮釋。中醫把人看作一個整體,看作一個由陰陽五行調和的小宇宙,無論檢查,診斷還是治療,都從陰陽五行學說中演化而來;而西醫,也就是我們所謂的現代醫學,其最初是把人看作許多個局部的整合,是伴隨組織解剖胚胎,生理生化免疫等現代生物醫學科學而發展起來的。到了二十世紀的後葉,單純的生物醫學模式已經無法解釋當代人類社會面臨的許多有關於疾病和健康的問題,才逐漸整合了心理學和社會學的某些相關內容,逐漸形成了生物-社會-心理的現代醫學模式。然而無論在哪種模式下,生物學方面還是醫學的主要方面,對疾病的診斷治療還是要藉助影象學,血液學,生化學,免疫學的方法,研究疾病的病理學,病因學和病理生理學入手,使用各種藥物和治療儀器或者運用手術的手段來完成。而醫學的社會-心理方面主要則表現在醫院經濟,法律倫理和醫患關係方面,對疾病的發展或抑制起輔助性的作用。
現代醫學作為一個科學門類,是有其一套完整和嚴謹的理論體系的,是伴隨人類對自身對疾病,或從更廣泛意義來說,人類的總體知識的不斷提高而發展的。任何科學,它最大的特點就是從來不墨首於某些陳腐的教條經驗,而是在研究和探索中不斷批判自己,不斷發展自己,不斷完善自己。現代醫學自從琴納發現了牛痘和弗來明發現了青黴素以後已經為人類的健康作出了卓越的貢獻,可以說,沒有現代醫學的發展,人類對自身的健康絕對沒有今天這樣的自信。雖然還有很多沒有攻克的疾病,象癌症,愛滋病,一些自身免疫疾病,老年神經衰退性病變等等,而且新的疾病也總會產生,但是我們必須承認我們的壽命比任何時候都要高,我們的健康水平也要比任何時代都要高,即使在同時代,醫療設施完善的地區人群健康比例也要比醫療設施落後的地區高。也許永遠都有無法攻克的疾病出現,但這沒有什麼,人的生命總要結束的,生老病死是自然界的規律,有些病,象阿爾采默氏病,也許只是很多高齡老年人走向生命終結的一個過渡而已,只要人要老要死,總會有這樣的病出現。醫生能做的是提高病人的生命期望和生活質量而已。所以說任何人要否定現代醫學的作用,那是徒勞的。
再回過來看看中醫,我們偉大祖國五千年文化的偉大結晶之一。它誕生於文明的搖籃時期,從黃帝內經開始其哲學的內核就沒有多大的改變,很難說它是一門科學,倒不如說是一種經驗的手藝,因為從這個內核衍生出來的望,聞,問,切的診療方法,通過針灸,草藥,氣功等治療手段,用臟腑經絡的相互關係來解釋疾病的病因和病理,無論從哪個角度講,都是一種玄學類型的經驗集成。然而我要說的是這種經驗醫學的確有有效的地方,很多疾病,類似於跌打損傷,傷筋動骨,還有婦科氣血不調,用中醫方法整治可以獲得甚至比西醫好的康復效果。這說明祖先流傳下來的經驗還是管用的,雖然找不出很好的解釋,但遲早解釋總會有的。
現在有一種現象,中醫師特別多。那就是用西醫的檢查方法,用西醫的診斷意見,用中醫的治療方法,這樣不但看不好病,而且會耽誤病人治療時間。比如說有些中醫院治療糖尿病,不是把它作為消渴來治療,而是說成糖尿病,照樣要檢查血糖濃度,這樣就已經拋棄了中醫對疾病的最本原解釋,所以治療當然不會按照中醫已有的經驗來進行,這樣倒反而有點四不象了。另外中醫學畢業的學生主要的功課西醫還是占了一半,但沒有西醫臨床的學生學得精,中醫本身的專業課也只占了一半的時間,沒有下很多工夫,使得培養出的大夫中不中,西不西地成了半調子。我曾經去過一個中醫骨傷科醫院,他們主要的診斷辦法也是拍片子,主要的治療手段也是手術內固定,這就和西醫骨科沒有區別,最多術後給患者服用中草藥康復,那可真是一點皮毛了。
我說這番話就是想說,其實中醫本身有着它數千年的文化和經驗積澱,之所以今天有點沉淪,是因為它固有的早熟使得它缺少改革和發展的餘地,它的純粹經驗性,也使得從業者無法完整而有效的掌握它,但本身還是有很多精華的,作為一門傳統醫學有其存在的價值,也有它本身的作用。至於現代醫學它代表了醫學發展的主流,它的完善的理論體系和精確的診療手段,加大了它的客觀性和可操作性。這裡有人喜歡爭中醫和西醫孰高孰低,我覺得大可不必,因為它們本來就沒有可比的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