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學史上為他人做嫁衣裳的事情比比皆是,朱-曹或許是其中一例。下面是另外的一個例子:
門德爾,GREGOR MENDEL (1822-1884) ,是遺傳學的開山鼻祖。不過門德爾是後人從故紙堆里挖出來,才冠以開山鼻祖的頭銜。他活着的時候,沒有人理解他的學說或是對其感興趣,死後很快就被人遺忘了。
遺傳學開始的時候和門德爾沒什麼關係。1879年,一個德國人 WALTHER FLEMMING 發現在細胞核里包含着某種線狀物。觀察到這線狀物會吸收被用於顯微鏡下細胞定位的染色劑,從而在顯微鏡下顯示其結構。於是他給這線狀物起了個名字叫染色體。後來FLEMMING和 BENEDEN分別發現當細胞分裂時,細胞核里的線狀物被複製到下一代的細胞。接着另外一位德國人 AUGUST WEISMANN發現染色體是遺傳信息的載體。
在十九世紀90年代,荷蘭人DE VRIES和英國人 WILLIAM BATESON分別研究植物的特性是如何一代代傳承下去的。BATESON後來創造了遺傳學的英文單詞‘GENETICS’。1899年DE VRIES 準備出版他的論文,在做文獻調查時,發現幾乎他的所有結論都已經被一位捷克的修道士幾十年前發表在一份沒什麼人讀更沒什麼人會去引用的科學刊物上。他的心情不難想象,一定是沮喪透頂。這位捷克的修道士就是門德爾。
門德爾出身於貧窮的農家,他的家庭無法讓他完成大學教育。為了上大學,他投身修道院。門德爾所去的那所修道院僧侶長老想把修道院辦成個集神學和科學為一體的地方,於是就收羅些科學家,包括植物學家和天文學家入伙。還從民間挑選些有天賦的孩子學神學,並送他們去大學待兩年。門德爾在維也納大學受到系統的科學訓練,但沒拿學位,因為修道院對學位沒什麼興趣。他在大學學了實驗物理,概率統計,化學和植物學等課程。回到修道院後,從1856年,門德爾開始了七年的豌豆遺傳實驗。在一塊35米長7米寬的地,他種了大約28000棵豌豆植株。可以想象豌豆都開花的時候的壯觀。豌豆種子的表面有的光滑,也有的粗糙。門德爾研究這種特性是怎麼樣決定的 (有另外的一種說法是研究豌豆花的顏色,黃色和綠色)。他觀察到,有某種成分,用現代的術語就是基因,基因是成對的。導致豌豆的表面光滑的基因S和表面粗糙的基因R。任何單一豌豆植株的基因屬於成對基因SS,RR,SR或RS中的一組組合。其中帶有SS,SR,RS基因的豌豆表面光滑,帶有RR基因的表面粗糙。他的結論是特性的遺傳並非父母系特性的混合,而是決定於他們的遺傳因子形成一個什麼樣的組合。
1865 年,門德爾42歲時,他的工作發表於一份不怎麼為人所知的自然科學史刊物,糟糕的是,他同代的生物學家的統計學太差,不知道如何作量化分析,沒法理解他工作的意義。他還送了些論文給別的生物學家,但結果如同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比較特別的是還被其中一位修理了一番,他送了140份詳細寫好標籤的豌豆種子給當時一位著名的生物學者KARL NAGELI,希望NAGELI能重複他的實驗。那學者覺得受一位不知名的僧侶所指使是種侮辱,於是回寄了一袋子蒲公英種子讓門德爾在不同的植物上重複自己的結果。1868年,46歲的時候,門德爾所在的修道院的長老去世,他被選為了新的長老,俗事纏身,從此再也沒什麼空研究什麼了。
荷蘭人DE VRIES重新發現了門德爾,雖然這一發現並不快樂。DE VRIES於1900年發表了兩篇論文,第一篇用法語,其中沒有提及門德爾。但在第二篇用德語的論文中說道門德爾的研究結果幾乎沒有人意識到,他自己也是在獨立完成實驗並做出結論時才意識到門德爾近四十年前被忽略了的工作。
事實上DE VRIES並不是唯一感到沮喪的人。在德國KARL CORRENS和在奧地利ERICH TSCHERMAK也做着類似的研究,當發現門德爾已經在那個地方等着他們的時候,不免感到痛苦。當然無論如何,他們使門德爾為人所知並成為遺傳學的宗師,但這對於門德爾來說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雖然他活着的時候,只是希望而無法得到人們有限的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