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談學英語

方壺齋

現在北京市政府， 大了說是為了配合與國際接軌，小了說是為了迎接奧運會， 正在號召全民自己花錢花時間學外語， 這對於已經熱了多年的外語熱， 主要是英語熱， 無疑是起了推波助瀾的作用。 現在不知道又有多少人在尋求外語速成的秘方了。

我這篇文章可不是要提供學外語的秘方， 而是就自己學英語， 教英語的經歷談點雜感。沒有什麼主題和結構， 想到哪說到哪。各位看官可以各取所需， 對號入座， 對症下藥。 下錯了藥自己負責。

用什麼課本合適？

我把英語學習分為兩種： 專職英語和社會英語。 前者是培養外語專業人才的， 就是外語學院的訓練任務， 後者是訓練非專業人才的， 主要是為了評職稱， 出國， 迎奧運之用。專職英語的學習， 最好服從訓練單位的推薦， 用最新最權威的教材。 至於學社會英語， 幾年前就有許國璋， 新概念等， 現在不知道又有什麼新教材了。 我覺得許國璋的教材， 語言雖然老了些（後來再版也就是抽換了幾篇課文， 沒什麼大改動），編寫的路子比較符合國情。 什麼國情？ 就是與中學英語教學的路子是一路貨，而且有的課文講的是中國的事， 故而對於大多數學習者來說， 不會形成心理上的衝擊。要是使用國外的交際法課本， 很多人恐怕連北都找不着。當然後來出的一些大學英語課本也是傳統的生詞-句型-語法-練習的路子， 可是課文內容較新， 對於一般老百姓反而不太容易。如果把許的課本（前四冊）和張道真的語法書及其練習冊結合起來使用， 效果會比較紮實。 儘管學的可能中國英語多一些， 但是對於老百姓的需求來說夠了。

技能訓練的先後

傳統外語教學的五種技能是聽說讀寫譯。 翻譯作為一項專門技能要等到一定階段才學習， 但是那種教學式的翻譯練習， 是伴隨着語法練習從一開始就要做的。 課本怎麼安排就怎麼做。至於聽說讀寫， 過去有聽說領先， 讀寫跟上的說法。 那是受了聽說法理論的影響， 而那個時代的聽說法， 是以行為主義學習理論為基礎， 以語言的形式學習為內容的一種教學法。 聽磁帶， 練句型， 所說的內容不超過課文內容， 而且不是為了應付交際之用的。 這種聽說法， 在其本身的教學模式里， 不失為一種有效的強化方法。

但是從外語交際能力的發展來說， 聽和讀是被動能力， 說和寫是主動能力， 後者的發展以前者為基礎。 前者是播種， 後者是收穫。 這裡所謂的說和寫， 指的是能夠滿足實際生活中的各種交際場合的要求的言語行為， 是情景式的， 交際式的。 這樣的說和寫， 沒有大量的語言素材的輸入是根本達不到的。 你可以背誦一些情景會話的單句， 但是那只是皮毛， 應付不了交際場合中出現的突變情況， 更達到不了就當前時事介紹情況， 發表意見的程度。

我認為這四種能力應該是讀聽領先， 說寫跟上。當然這不是說非得等讀懂了報紙， 聽懂了廣播才開口說話， 才動筆寫東西。 說寫跟上， 就是在讀聽給說寫預備了足夠的材料後就馬上開始說寫。 這四種技能以交際功能為綱， 綱舉目張。 比如我們要學習怎麼買鞋， 那就要先把有關的詞彙句型通過讀聽（有錄相的加上一個看）吸收， 然後再按照假想的情景去說去寫。這樣一個功能一個功能地學， 從低級到高級。

這裡的關鍵是要說寫的東西一定要先有讀聽給輸入好， 否則就是無本之木， 無源之水。 這是常識。 如果讓學生練習的說話內容是學生沒有學過的， 而老師在說話課上現教， 那是一種少慢差費的辦法。

把要說的寫出來

在外語學習中， 動筆好像是最麻煩的事情， 同樣是產出， 比起說來， 它多了兩層麻煩： 第一， 它需要書寫工具和動手， 第二， 寫在紙上的東西跑不掉， 含糊不得， 給人的心理負擔比較重。 學外語時， 說話可以囫圇吞棗， 含糊其詞而別人能明白你的意思， 你也因此不必為了說錯了而內疚。 寫出來的就不同了。 詞句對不對都是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着。 正是因為這第二個原因， 我主張學外語的人甚至要把只是為了說的東西先寫出來， 寫對了， 再練習說出來。

現在有的學校注重說話， 又有師資， 就一味搞小組說話教學， 甚至一對一， 但卻不大重視寫的練習。 一個原因是老師懶， 不願意改作業。其實算起來是吃虧的。 不給學生布置寫對話的練習， 或者布置了只是在說話時才檢查， 培養了學生的懶惰。 學生想我寫不寫都能混過一堂說話課。 老師也累得要死， 口頭糾正學生的錯誤， 一個錯誤往往要糾正很多遍， 學生也改不過來， 因為沒有相應的糾錯練習加以強化。 如果先寫， 老師批改， 集中主要問題大班講解並且布置相應的糾錯練習， 那就會減少說話中的錯誤， 使說話真正成為訓練流利程度和交際策略的活動。

跟讀練習很重要

想練好說話的人， 一定要多做跟讀練習。 主要是活動口器， 增強肌肉靈活性， 模仿語音語調， 提高對意義理解的速度。 開始可以聽一句跟一句， 後來就要不停磁帶地跟讀。再以後就要跟讀生疏的材料， 如收音機里的外語廣播。 訓練口譯人員的學校常常把這種練習作為同聲傳譯的第一步。學中文的外國學生，一般沒有朗讀的習慣。 教外國人中文的老師就要強迫他們常常朗讀。 在這方面，學外文的中國學生有很好的傳統。

怎樣自學社會英語

雖然社會英語不是要求很高， 學習的法子也可以有學院式和江湖式兩種。 最好是兩條腿走路。 有時間的時候來點學院式， 正經聽帶子， 糾發音， 背生詞， 學語法， 做練習。 沒時間的時候就採用江湖式， 就是把身邊的一切都變成課堂。 雖然不一定能起到積極吸收的作用， 但是能起到被動溫習的作用。現在住在大城市的人外語學習的客觀環境很好， 文字音像材料都有， 利用好了， 不用老師， 不用上學習班也能學一門外語。 必備的材料： 一套主幹課本和配套磁帶， 一本大一點的辭典， 英漢雙解就很好了， 不必買什麼朗曼呀， 什麼英漢辭天呀等等。一本配有大量練習的語法書。 輔助材料就沒邊了： 英文歌曲， 電影， 注釋讀物， 英語角，說英語的朋友等等。有條件的買一台電腦上網， 什麼都有了。有老師當然好， 沒有老師， 知道老師一般幹什麼， 就可以自己給自己當老師了， 只要你有自覺性。 有了這個自覺性， 你在家裡一個小時學到的東西， 比起在體育館跟着李揚老師喊兩個小時學到的東西要多。

另外一定要有一點基本語法常識。 要把中文語法書學一學， 知道什麼是句子的基本成分， 知道什麼是詞類。 你要是連這點基本知識都沒有， 你沒法子自學好英文， 頂多背點現成的迎賓句子， 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還有， 你要是代數學得好， 對學語言也有幫助。

要填鴨。 不要填蛋

現在社會上流行雅思了，雅思考試的口語部分英文叫做OPI， 就是口語能力面試的意思。 這是能力測試， 不是學習成績測試， 有很大的不確定性。 理想來說， 能力的發展是在大量學習的基礎上取得的。 如果前期學習搞好了， 應付能力測試應該沒有太大問題， 頂多熟悉一下形式。但是國人特別善於應付考試， 對雅思也必然已經出了不少應付的點子， 比如搞題海戰術， 揣度考官可能會問到什麼問題而提前準備好， 背好。 這樣做也沒什麼不可以， 就怕弄得太教條了， 應付不了考場的變化。為了應付雅思口試搞題海戰術， 是給鴨子填蛋， 而不是填食。 各個學校良莠不齊， 填的蛋有的可能就是壞蛋。花了時間吃壞蛋， 當心消化不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