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科大招生工作的看法

有個帖子介紹了科大在北京的招生情況，這樣的帖子很好。有的時候應該澄清一些誤解和謠傳。例如科大今年在浙江和山西等地的招生是非常好的，不了解情況的還以為慘不忍睹，不要把提檔線等同於錄取線和平均分。關於科大在北京的招生，我想說明的是80年代科大在北京的生源也不如清華北大；如果不是零批次錄取，清華北大在上海的生源也是慘不忍睹-----原因大家眾所周知。

關於科大的招生我想順便談談自己的看法：

首先，我們不妨回顧一下科大的招生情況。從恢復高考到93年科大的招生都是非常領先的，93年科大招到了9名狀元。94年科大沒有招到狀元，但招來了很多第二。從95年開始由於種種原因，科大的招生逐漸下滑，到2000年走出低谷，科大2000年在很多省份平均分排到了第二，在科大招生最不景氣的時候，科大的平均分也是高居前四，大家感覺不景氣主要是和80年代及清華北大比較的結果。總的來說，科大從95年開始招的狀元和奧賽金牌很少，只有個別年份招到了一些，高分段學生基本為清華所包攬(這方面北大也稍差一些，主要是北大的專業不是那麼吸引人)。

其次，關於科大招生的現狀。我覺得學校已經作得非常好了，以科大現在地理位置和專業結構，能夠維持目前的狀態已經相當不容易了。科大自己內部不滿意，但外人都是欽佩有加。客觀地說，如果科大很好地堅持目前的招生分布和招生政策，那生源質量就不會太差，可以穩居前三。在不少地方，交大，復旦等校都對科大的生源提出了挑戰(80年代復旦也可以招到過不少狀元，那時科大的優勢不象今天的清華北大如此明顯)，但這幾所學校的生源都集中在本地或周邊地區，在絕大部分省份尤其是人口大省科大招生數量都是他們的數倍，所以我們不必以開檔線論英雄，如果他們不改變這種極不合理的招生結構，那科大就不必擔心老三的位置。科大在招生方面所應該瞄準的是清華北大兩校。

第三，一定範圍內的高考分的差距並不說明什麼問題，生源的質量和高考分數不是一回事，尤其是在題目非常簡單的情況下，偶然因素就更大了。大學期間的刻苦學習完全可以彌補這些差距，其實在科大充滿狀元的時候，大家對這些狀元並沒有任何特殊的感覺，即使那些高考分數在班上排倒數第一的學生也狂得不得了，這就是那時的科大學生的狀態，因為高考已經結束，比賽重新開始，大家又站在了同一起跑線上，人人都十分自信，自信是奮鬥的源泉和動力，而自信也正是科大現在有些學生所缺乏的。事實上我認識不少狀元，但後來沒有特別突出的。科大學生今年的出國情況也部分說明了高考成績的差距實在算不了什麼，事實上在美國一流名校中能對清華北大的學生提出挑戰的只有科大的學生，科大學生的出色表現來自於大學期間的刻苦學習而不是當年的高考成績(非常有意思的是直到現在認為科大出色的恰恰是清華北大二校的學生，他們的感覺完全來自於他們身邊的科大人，科大的學生明白了這一點就應該明白振興自己就是振興科大，這是最最重要的；認為科大不怎麼樣的是一些合併後的大學的學生。當然我們不必在乎別人怎麼說，各種排名和評價不可不信，不可盡信，關鍵是有自信)。進入大學之後如果有的人還對高考成績耿耿於懷或沾沾自喜，那是非常危險的！科大目前有些在校生對清華北大有一種非理智的敬畏和不自信，在很多科大海外校友看來難以理解，難道高考的陰影這麼不容易抹去？其實大學的比較是水平和質量的比較，決不是規模和數量的比較，沒有醫學院，法學院和商學院的普林斯頓照樣是世界一流大學。那科大的教學和科研質量怎麼樣呢？即使在科大不景氣的一段時期內科大也和清華北大沒有差距，只是我們表面上不那麼紅火。實打實地比較，我們一點不比他們差。通過我和周圍的來自國內其它大學的同學比較，科大的教育質量不比任何大學差，他們都特別羨慕我的數學基礎，其實我在科大是學的是最簡單的數學(16系)。即使清華北大在很多方面也和科大有差距。而這一切都是在外部環境非常不利的情況下取得的，我們沒有理由自卑和悲觀。

最後，我們必須承認在招生方面科大與清華北大二校的差距----儘管高考分數不說明學生素質的高低，但卻實實在在地說明了社會公眾對一所大學的認同程度。目前清華北大在招生方面的壟斷是前所未有的，可以說到了絕對壟斷的程度。清華北大的這種絕對壟斷地位主要是來自於國家政策的刻意扶持，這種刻意扶持完全是建立在政府決策不公平，不透明的基礎上的，其次這和新聞媒體的宣傳，地理位置和專業設置都有關係，世界上只有中國把所有的全國性的新聞媒體集中在首都。這是非常不利而且我們又無法改變的客觀條件。面臨這些不利客觀條件怨天尤人不是科大人的風格，咬定牙關，奮鬥拼搏才是科大人的態度。那究竟事情有可為嗎？科大可以恢復到和清華北大並駕齊驅的地位嗎？(這是科大學生的唯一目標，盯着不如我們的學校進行比較沒有意義)。

科大要想恢復到和清華北大並駕齊驅的地位，那首先要有一批非常有顯示度的成果，總之，科大必須首先做好自己的事情。相對於引進人才和資金，改革學校的各個方面的管理制度才是當務之急。例如，科大搞的學科評議是非常有意義的，這比大學合併，到國外建分校有意義得多，但媒體似乎更關注那些熱熱鬧鬧的東西。在這方面，科大不要搞什麼中國特色，要老老實實地向西方國家學習。30年代的清華絕對算得上世界准一流大學，原因就在於老老實實地向西方國家學習。

其次，科大要在宣傳上下功夫，科大可能是國內唯一一所校內有人反對宣傳的大學了，我們作得好的地方就要理直氣壯地宣傳，科大在物理方面的優勢，在化學方面的飛速進步，為什麼不能宣傳呢？你看看其它學校的宣傳就知道了，科大物理在很多人眼裡僅僅是二流的水平，因為好幾所大學都說自己的物理是全國最好的，科大不好意思說，那就是這樣的結果。宣傳不能瞎宣傳，要搞清楚為什麼高分考生選清華北大而不選科大，要有針對性。目前的不利因素就是地理位置和專業設置(北大理科招生不如清華的原因也是專業問題)。科大的地理位置確實限制了科大的招生，現在很多考生，尤其是他們的家長特別重視大學的地理位置，這無可厚非，但他們的重視誤入了歧途，他們認為城市大就是地理位置好，其實這是錯誤的，在美國大家判斷地理位置的好壞是從自然環境，安全，消費水平，就業機會等很多方面綜合考慮的。我們宣傳的時候不妨向家長和考生強調，上大學不是逛商店，不是遊山玩水，而是去學習。要向家長們強調合肥這個城市安靜，乾淨，消費水平低，綠化好，是個學習的好地方。

在專業設置方面，應該強調科大是理工結合的學校，不是純理科學校，我當年之所以報科大，這是很重要的原因，而且是一個非科大的招生老師和我說的，他說科大是國內理工結合得最好的學校。而且現在看來，脫離了理科，工科沒有前途，國內一些純工科的學校事實上沒有發展前景，他們只適合培養工程師，而培養不出大師。事實上在工科上出類拔萃的人往往是學理的出身，他們的數理基礎很雄厚，11系開那麼多數學課就是這個道理。當科大很多人抱怨要學這麼多數學課的時候，很多外面的人羨慕得不得了。清華現在不惜一切代價發展理科就是這個道理，可惜國內其它一些工科學校沒有看到這一點。科大不應該發展那種沒有理科背景的工科。科大應該強調這種理工結合的特點(校名就是最好的證明)，不要刻意區分理工。科大還應該強調學科交叉，南大的一個同學說儘管南大在物理方面強，但微尺度實驗室如果建也是建在科大，最重要的原因就是科大的學科交叉比較出色(大家可能覺得不怎麼樣，但在中國這一幫銼子裡，科大算得上將軍了)。人們的誤解都是可以通過耐心細緻的宣傳消除的。

再次，科大在招生方面儘量採取一些改革措施，比如不分專業，(朱校長在科技日報的那篇訪談就很有遠見)，這方面的阻力主要是來自於教育部，但科大可以採取一些繞過教育部干涉的措施，例如向考生承諾比較大的轉系自由，一般安排在入學兩年後。不必擔心大家都往EE和CS方面轉，看看今年美國和國內的EE和CS的就業慘狀就知道了，而且兩年的基礎課過後，很多人的想法都會變。科大要有這種敢為天下先的勇氣和魄力。

工作都是人做的，只要去做，就沒有什麼不可能的事。如果面對暫時的困難，自信全無，唉聲嘆氣那就絕對沒有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