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瘋龍現身三藩機場

當鄭大龍急急忙忙地開車趕到三藩市飛機場時，從上海飛來的那趟航班已經着陸一個多小時了。

快要奔赴到安全檢查門附近時，一轉彎，正與一位身穿一件耀眼紅裙子的金髮女孩碰了個滿懷。

女孩琅嗆跌倒，還好及時地被鄭大龍一把抱住了。女孩穿着高跟鞋，腳腕處被撇了一下，好一會都沒站直身子。糊裡糊塗的鄭大龍突然感受到了懷中女孩溫暖柔軟的身體，又突然感到自己身體某處有所反應，心中不自在地尷尬靦腆起來，外表便出現一陣的手忙腳亂，不知如何是好。急急忙忙對女孩說：

“對……對……對不……對不起……起……”

聽見鄭大龍的結巴話，女孩又站不直了，在鄭大龍懷裡開心地哈哈笑了起來。

“大龍！”突然聽見女朋友金雪梅叫他的聲音，他越發慌亂起來，趕快將金髮姑娘扶着站正。透過厚厚的近視眼鏡片，隱隱約約看見金雪梅，剛從安全檢查門旁邊的出口出來，邁着輕盈的步履朝這邊款款而行。轉眼，金雪梅就已經地來到了面前。金雪梅看見鄭大龍和那女孩的表情，不知說什麼好，想發脾氣，又忍住了。

女孩終於站直了！起身後，舒展了一下身子，理了理頭髮，揉了揉腳腕，對鄭大龍笑笑說：“還好，我沒事了！”說完話後，慢慢一拐一拐地走了。鄭大龍這才回過頭來望着金雪梅，憨憨的用手摸了摸後腦勺，說：

“對……對……對不……對不起……起……，來……來晚了……”

金雪梅笑了笑，她早就領教過鄭大龍在着急時的結巴毛病啦！越是着急越結巴！因此，她對此不以為然。可是，看到鄭大龍的眼光還不時地繼續尾隨着那個年輕漂亮的金髮女孩，心中卻覺得有點酸溜溜的。

“喂！呆子，已經走遠了，看不見啦！” 金雪梅用手在鄭大龍的眼前晃了晃，不無醋意地叫了一句。

這時，鄭大龍才想起來，怎麼沒看見未來的岳父岳母呢？忙問金雪梅：

“你……你的爸爸媽媽……在哪裡呀？”

金雪梅用手朝不遠處的一個角落指了指：

“不就在那兒麼！兩個老人等了你老半天，已經快要不耐煩嘍！”

鄭大龍手腳無措地跟在金雪梅身後，來到兩位又干又瘦的老人面前。兩個人雖然廋得可以，精神卻都還不錯。老頭金富看見這個第一次見面的准女婿，笑得合不攏嘴，說：

“儂好，儂好！阿拉等儂好久了，儂工作太忙，是吧？”

老太婆孫招弟卻是一副苦瓜臉，不作聲。

“我……我到晚了……路上堵車……”

鄭大龍結結巴巴地。堵車當然也是一個理由，但主要原因是鄭大龍早上睡覺起晚了。

“曉得，曉得，剛才雪梅給我解釋過了，說你大龍呀什麼都好，只有兩個毛病，一個是着急的時候說話就結巴，越着急越結巴，越結巴就越着急……”

老頭在女兒眼色的提醒下，已經將上海話轉換成了上海口音的普通話。

“還有一個毛病呢，就是作息時間的問題……”

老太婆心情好了一點，露出一副奇怪的表情：“作息時間會有什麼問題？”

“儂曉得瓦？雪梅說，他的作息時間是倒過來的，每天早上四五點鐘才睡覺，睡到下午起床，晚上就特別精神……所以，早上八點來飛機場接人是太為難他啦……”

鄭大龍不想多說話，以免在說自己不流暢的中文時因着急而表現出更多的結巴。於是，他只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從金富手上接過來大大的行李車，慢慢推着，跟在金雪梅和兩個老人後面。

一排三人，加上跟在後邊推車的鄭大龍，走出了飛機場的大廳。

鄭大龍剛一出大廳門，一個紅色身影在旁邊一閃。哦！又碰見了那個金髮女郎！不過，這次她不是一個人，旁邊多了一位拖着行李箱，帶眼鏡，着裝很得體的中年女士。

看見鄭大龍，女郎對他迷人地嫣然一笑，挽着女士的胳膊，走過去了。

機場門口有一輛車正等着接人，剛才被金髮女郎挽着胳膊的女士獨自一個人朝那輛車走了過去，關車門之前向女郎招了招手，車開動遠去了。

看着那輛BMW的車牌號碼發了一會兒呆，鄭大龍突然又好像想起了什麼，回頭四處一望，剛才的那個金髮姑娘已經不見了蹤影。再望望前面，金雪梅和兩個老人已經走遠了，金雪梅還在不時地回頭看着他。於是，他趕緊加快了腳步，推着行李，若有所思地趕了過去。

鄭大龍覺得自己有一種特異功能，好像能從某些人的外表看到他（她）的思想！其實，這也可能是來自於他的職業敏感性吧。說到這兒，可能會使人誤認為他是一個心理醫生？或者是一個教師？總之，從事的應該是某種與人打交道的行業吧？其實不然，鄭大龍的工作幾乎是一天十幾個小時都對着計算機。至少目前一段時間，好幾年都是如此嘍！

三十五年前，鄭大龍出生在加州洛杉磯市，是一個在美國出生的中國人，人稱ABC的那種。他是研究腦電波的專家、工程師，又精通電腦硬件、軟件、生物、物理等等，在一個政府的國家實驗室里工作，從事高度秘密的有關將腦電波用於武器的研發。由於他各方面的知識豐富，而脾性有時卻偶顯古怪，被人叫做“科技怪才鄭大龍”，同事們則乾脆給他起了個倬號：“瘋龍”！

用“瘋龍”的外號來描述鄭大龍，是再恰當不過了。因為他對科研非常執著、着迷，或者說幾近瘋狂，做起實驗來，或者是在計算機上折騰起來，是經常不要命的。可以連續兩三天不休息，而一休息起來，一睡也可以睡上個兩三天。

此外，他是龍年生的，按中國人傳統的十二生肖來說，屬龍。所以，他小時候叫“小龍”，長大後叫大龍，在實驗室里，則叫“瘋龍”！

雖然是在國防部門從事研發武器的工作，但在這三年中，鄭大龍做的具體研究，可以說與武器沒有什麼直接關係。他的工作是利用數字計算技術，用超級電腦分析研究數據庫中大量的、成萬上億人的情緒腦電波樣本，以了解心理特徵和腦電波形狀的對應關係，從中得出規律來。也就是說，要把計算機屏幕上顯示的各種腦電波圖像，與人的各種情緒對照起來，互相打上標籤！

更進一步來說，一個人的情緒並不只是單一的一種，而是複雜的，多樣化的。因此，以上的研究還可以再深入一些，也就是說，可以把一組隨着時間而變化的腦波圖形，對應於人的一條想法，得出一個結論來。比如說吧，如果你觀察到某個女孩的一組腦波圖中，有喜悅、興奮、渴望、羞澀、感動、幸福、幻想……等等諸多一連串的情緒標籤混雜在一起的話，你基本上就可以得出如下的結論：

“她在戀愛了！”

這個國防部門有關腦電波武器的研發工作，由“分析腦波”和“操控人腦”兩個分部門組成。

鄭大龍做的研究，屬於“分析腦波”。另一個研究部門，從事如何“操控人腦”的工作，就和武器有更直接的關係嘍！

人們都知道，我們每天用的手機電話，既能發射信息，也能接受信息。人的腦袋呢，也有差不多的功能：既能發出腦電波，也能接受某種無線電信號！“操控人腦”的部門則研究如何向人腦發出無線電信號？發出什麼樣的無線電信號？如何通過這些信號來影響和控制人的行為？

將這兩個部門研究後得出的結果儲存在巨大的數據庫中，在戰爭時，就可以利用這些“腦電波”與“情緒”之間的對應關係，用無線電向敵人的軍隊發射出能影響人的情緒的某種“生命信號”，無聲地改變敵人的情緒狀態，操縱敵人的心理，影響和擾亂敵方的軍心，以達到不戰而取勝的目的。

每個長期從事這種研究的人，都會記住不少腦電波圖，以及它們與各種“情緒”之間的對應關係，何況是像鄭大龍這樣的“瘋龍”呢！因此，久而久之，鄭大龍的腦袋，就像他辦公室電腦里的數據庫一樣，裝滿了各種各樣的腦電波圖形，以及這些圖形所對應的“情緒”標籤。這便是鄭大龍自認為具有的“特異功能”。

不過，一般來說，這種簡單的功能並不顯得怎麼“特殊”。比如說，鄭大龍看見一個人臉上“憤怒”的表情時，腦海中立刻會出現此種表情的腦電波圖形，然後，也只不過是得出任何人都能想到的“此人很生氣”的結論而已！

然而，有一次，快到午餐時間了，鄭大龍碰見了同事亞歷山大。突然，他覺得腦袋中的諸多腦波圖形，變得異常地活躍，它們快速地進行變化和組合，使他脫口而出一句話：

“嗨！亞歷山大，我看見你腦中在想着吃牛排！我們一起去吧！”

這句話令亞歷山大無比吃驚，因為這的確是他當時腦袋中盤算着的想法！後來，他就經常對人說：

“這個瘋龍，研究腦電波研究得走火入魔，好似練就了一雙火眼金睛！能看到人的心裡，大家要小心提防哦！”

這樣，“瘋龍有特異功能”的說法便不脛而走，大家都來進行驗證，使鄭大龍反而頗有“盛名之下，其實難副”的感覺。因為實際上，鄭大龍這種功能並非任何時候都存在，而只是有時曇花一現，偶爾來之也！

不過，剛才那個金髮女郎手挽着的那位中年女士，就給了鄭大龍一種奇怪的、“特異功能”出現了的感覺。好多種腦電波圖形重疊混合在一起，活躍在腦袋裡，分析整理了一會兒之後，鄭大龍得出了一個結論：

“她心中藏着一個巨大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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