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走訪的第三天,由於前兩天已經把一些較分散的家庭走了,我們決定,爭取今天完成所有核查。 向程有事,今天不能和我們一起走訪了。對於當地,我和建華又不是很熟,商量好早些趕到合箭村的箭杆林,去找合箭小學西安教學點的負責人楊老師給我們帶路。7點45分,我們花30元打了一個摩托上路了。在頭道河到箭杆林的那段路上,碎石很多,路況不好,每一次的打滑都讓我心裡一驚,不得不佩服貴州的司機,這樣的山路,平原地區出來的司機估計會嚇一大跳。 花了65分鐘,摩托終於開到了箭杆林,還好,楊老師在家,答應和我們一起走訪。抓住他吃早飯的時間,我們先調查了兩家。接着,我們一起上路了。
今天的路線是箭杆林——毛家堰——黃泥井——回龍灣——箭杆林——慶林——磨盤山,我們總共走訪了26戶人家的32個孩子,其中有5戶中的5個孩子是在楊老師的情況介紹之後臨時加上走訪的。看到了許多貧困,也看到了一些與學校提交上來的調查表不符合的情況,好在這樣的現象心裡有所準備,做活動一年也沒少見,所以還算平靜。相比草海,這邊對教育的重視程度要高得多,許多家庭雖然條件不是很好,但他們都會借錢供孩子上學,當然,這裡每戶人家的孩子不會像草海那麼多,3個以上的已經很少了,而草海,一般都是四、五個。在緊張的走訪中,很多時候,我真的麻木得沒有了感覺,聽着每家都同樣的欠債沒錢,貧困,是一個什麼樣的標準?我無法說出口,或許我已經快失去了判斷。什麼叫調查的真實?現在才發現,這也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印象最深的是一個叫楊正銀的初中學生(馬上初三),由於我們的資助重點是在小學,開始並沒有列入學校老師的調查名單,在路經他家時,楊老師向我們提起了他的家庭情況,決定停下來看看。很快找到了楊正銀,這個瘦小的孩子讓我們簡直不敢相信他即將18歲,鄧建華居然驚訝得直叫,不過看上去確實比較老成懂事。正銀的父親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母親精神上也有些問題,整個家庭無法支撐。今年上半年,正銀讀五年級的妹妹也輟學跟着其叔叔去江蘇打工,剩下正銀和他母親在家。為了節約50元的住宿費和早餐、晚飯的費用,他並沒有住校,每天早上6點不到就從家裡出發,走一個多小時的山路到鹿窩鄉里上學,下午6點多才能走回家,而他,幾乎沒有錢吃過午飯,中午在學校總是餓着。我很震驚,有些心痛起這個懂事的孩子。問他:“為什麼想讀書?”“讀書是我唯一的出路”,沒有一點猶豫,他乾脆地給出了這樣一個答案。又問:“以後想幹什麼?”“找份好工作,養我媽”,他依然乾脆而堅定。我有些佩服這個孩子了,繼而生出幾許感動。鄧建華當即表示希望能找人幫助他繼續學業,我馬上接了過來,我想貴州人網站應該可以為這個孩子做點什麼。作為資助項目負責人,我承認自己應該是理性並且慎重的,可是,在這種時候,我無法保持沉默或者等待思考後做出決定,我也相信,這更是一份充滿愛心與情感的守望,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依然會這樣表態,就算,這是我的固執吧。在這裡,真切地期望能有朋友出自本真的對孩子的關注和愛,用足以資助3個小學生的錢來幫助這個孩子,甚至,到高中……
完成今天也是這次來鹿窩的所有學生走訪,已是晚上8點,天漸漸黑了,回到箭杆林,8點35,謝絕了楊老師的挽留,和鄧一起踏上了歸途。黑夜已經降臨,一彎月亮映照着我們前行的路,天上星星點點,耳邊是蛐蛐的叫聲和蛙鳴,遠處有人家的點點燈光,大山里靜謐而安詳,在這樣的山路上,這樣的時刻,我們是唯一的行人。突然間想起一句話:“只有黑夜知道我是誰。”我們邊聊邊走,其實在心裡,還是蠻害怕的,這麼晚走在這樣一個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地方,心裡還真有些發毛。沒有手電,但為了避免真有壞人時不安全,鄧建話華叫我不要用手機照路,我們摸索着下山,路雖然不是很平坦,倒也還比較寬。行過半程就不那麼方便了,有些地方路比較窄也有點滑,石子又多,這可苦了鄧建華,又要背包又要探路又要照顧我這個高度近視,實在不方便的地方,我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取出手機照明,雖然燈光很微弱,但在這樣的時刻,作用倒也不小。在鄧的攙扶下我們繼續摸索,漸漸意識到晚上下山是多麼的不明智,我當時就想,如果無名小卒知道我們這時候還在路上,肯定會把我一頓臭罵,並且也會擔心得要死。可在那時,我真的很為我們自己感動,甚至還有些驕傲,也許這樣的行為不可取,但這樣的精神還是讓我們自我感覺良好,有些自戀,呵呵。一路上,腦袋裡想着貴州人網站上的朋友,雖然我們並沒有在一起,也沒有任何人能分擔我們此刻的艱難,可我覺得,自己的此刻屬於整個團隊,我真希望,我們能一起感動,一起驕傲。深一腳淺一腳的下了山,鹿窩鄉里的房屋中透出的燈光讓我們感到溫馨,當我們馬上要越過田坎踏上鹿窩的街道,鄧建華突然一聲大叫,倒把我嚇了一跳,此時,已是晚上10點10分。今天,大概走了20公里。
僅有的幾家飯館都已關門,坐在房東家樓下,每人要了碗泡麵,還是止不住興奮,想着完成了任務,並且是在如此有挑戰的情況下,我們這幾天的走訪行程說出來都讓許多當地人驚訝。我知道,走訪不過是一個勞力的環節,真正累心累腦的還在後面,但在此刻,還是讓我暫時放下吧。吃完泡麵,又買了個十多斤重的大西瓜犒勞自己,很甜,當然,別以為我們吃完了,我們還沒那麼強:) P.S. 連續報道和圖片請進入www.guizhouren.net閱讀.這裡有另一片藍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