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兒子的學校每周有課外閱讀的要求,以前常讓他哥哥去圖書館帶點少兒讀物回來.最近他哥哥功課比較緊,還要參加許多校外活動,表示這幾個星期不能為弟弟盡力了.那天下午練完鋼琴,小兒就說:

"爸爸,今天你能陪我去圖書館借書嗎?你前兩天答應過的."

我說:"好,去吧.快穿鞋."

"我們到離家近的那個分館吧.上次我看到裡面有些書很好玩兒."

"行,我們走路去."

"那,還是到新的主圖書館吧.開車去.那裡面書更多."

"新館安頓好了嗎?你去過嗎?"

"早就好了.我沒去過.聽哥哥說就在老圖書館不遠.隔壁一條街."

找到了新圖書館,稍微熟悉一下環境,便登上二樓,徑直走向青少年讀物區域.

面對書架上大大小小,五顏六色的書脊,孩子有點眼花繚亂.我建議他去電腦上查詢.那邊排列着嶄新的屏幕,只有一位五大三粗的白人坐在那兒專心查看.他有些猶豫.我說很簡單的,就是普通的因特網絡,你肯定行.他坐上去移動鼠標,根據提示,很快熟悉起來,輸入了要查找的作者名字.一下子,跳出一串書名.他輕輕地念着書名,邊說這幾本看過了,這幾本還沒看過,哎,這本就是我想要的.還好,這本還剩下兩本沒借走.他跳下坐椅,直奔書架.

來回兜了兩圈,他意外地發現了《哈利.波特》,但還是沒發現那作家的書.失望漸漸爬上了他的小臉.我說你可以去問問那個管理員嘛.其實那女孩也就大學剛畢業的樣子.正在那個圍起來的工作檯後面專心致志地往電腦里輸東西.我遠遠地瞅着,只見她一發覺孩子走近向她發問,立刻停下手中的活兒,站在櫃檯後輕聲細氣地解釋起來.不一會兒,他就順利地捧着三本書回來,外加一本《哈利.波特》第五集.我說怎麼一下拿那麼多.他說不多,這作家寫的那些書,他都喜歡.

我又幫他挑了幾本估計他會喜愛的,加上剛才選的,我們各自手上都有厚厚一摞書了.我說該走了吧.於是孩子就近走到那年輕管理員前,問是否可以在她那兒辦出藉手續.她笑眯眯地彎下腰:"在樓下出口旁邊辦."謝過她,我們便走向出口.

經過聲像部,孩子突然停下指着說,那盤DVD的節目他很喜歡,因為他看過同名的書.見我遲疑,他又說借吧,我會好好做完其他事再看的.我剛一點頭,他便快速衝過去抽出碟盤,放入自己的背包.

到借書處,已有一人在那兒.我們沿着櫃檯,等在一米開外.前面的人剛離開,那位工作人員便移步過來,又是一位年輕的女性,好像還是亞裔.她對孩子伸出兩手:"就在這兒把書給我吧."孩子踮起腳,將一厚疊書及那套碟片遞過去.她接住,走回工作檯,將書一本本在機器下照過.我跟過去,又遞上一摞書,小心地問:"太多了吧?"孩子搶着回答:"不多,可以全放進我包里呀.我背得動."她笑了:"是不多,你每次可借四十本呢.如果你願意."

她接過孩子手裡的借書卡,用機器掃描一下,告訴我們,卡已經過期了.能否看一下我的駕駛執照.我邊掏皮夾邊說:"哦,其實這是他爺爺,就是我父親的卡.能不能用孩子他哥哥的?我給你相關資料.""他在嗎?""不,此刻不在.但他經常來.你能在電腦里查到的."

她還是微笑着:"他本人必須在場."見我們有點尷尬,她指着旁邊有機玻璃箱裡的一沓表格:"你現在就可以辦理一張借書卡.如果願意的話.你也可以."她和藹地注視着孩子.我說好.忙招呼孩子一起挪到邊上,抽出申請表,飛快地填了起來.輪到孩子,他看了看表格,欄目眾多,便說:"我算了吧."我和她都笑了."為什麼不呢?"我問."要填那麼多內容."孩子答道.我說好吧,拿着表回家去慢慢來.

我填完後走過去,她對剛排到面前的一對中年夫妻說:"請到另一個空着的櫃檯,我要繼續處理他們的事宜."她拿起表格,又核對了一下我的證件.問了一句:"上面的地址是你現在的住址嗎?"我說是.三下五除二,她從機器下拿出一張新卡,辦妥借書手續,又加上一張附有號碼的小紙片:"你的卡.這上面是你的個人帳號密碼.可以隨時進入我們系統查閱,也可在網上辦理各種手續."她又看着孩子:"其實,你只要填前面幾行,加上簽名就行了."

孩子興致勃勃地開始填寫.忽然又抬頭問:"要寫圓體字嗎?""都行.但不是必需的."到簽名欄,孩子又問是否需要圓體字.她回答:"可以啊,如果你覺得這樣更好看的話."等機器做卡的間隙,她問孩子在哪個學校,幾年級,孩子回答三年級,她馬上說你剛八歲,對嗎.孩子忙問你怎麼知道.她說我會算啊.我順便問道,你們出借新片怎麼收費啊.她說所有錄音帶,錄像帶,CD及DVD等音像資料都免費.限期七天.過期後每天每件按一圓罰款.

不一會兒,她從機器中取出新的借書卡,加上一張寫着號碼的小紙片,對孩子重複了一遍剛才對我講過的說明,然後雙手遞給他:"你的借書卡和網上密碼,先生.好好享用."孩子接過來,謝過她後,轉手交給我:"請你幫我保管.我怕我會弄丟."然後抬頭挺胸,背着包往門外走,我提醒他,怎麼忘了跟人再見.他立刻說噢,拜拜.那管理員回應道: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