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青葱岁月3 — 小镇年轻人艰难的考研经历及生活琐事 |
送交者: 赵四 2021年04月06日08:48:23 于 [教育学术] 发送悄悄话 |
我曾认为自己生不逢时,出生不久,就赶上文革,小小年纪,仅靠玉米面粥活命;求学也不顺,出手就受挫,好端端地进了死档,被分配到了报名时因为讨厌,而不予考虑的医学专业。但同时自己又是幸运的,正因为有了这些挫折,自己有幸在国内外各种层级的地方居住和生活过。比如,国内自己在村、镇、县城、地级市、省城、大区中心城市、首都长期生活、工作或学习过;国外,自己在省或州的首府及联合国所在地长期生活、工作过。不过,在我所有生活过的地方中,最难忘的还是三年的小镇生活。那是一段艰苦、郁闷、友好、和睦、奋斗、有梦,而且好梦成真的神奇岁月。
小镇不大,位于Z市郊区,距市中心约12公里;距另一座稍小、但明朝时曾是府城的城市约22公里。小镇中心区域不大,原住民不多,仅有一条主要街道,几个小店。镇子没有大中型商场和娱乐设施,后来建了一座电影院。小镇有一个小火车站,快车不停。不过小镇也有独特之处,在中心区域周边,散落着几个像样的单位。文雅的有农学院、农科所、两所中专、一所市级重点高中及我第一个工作单位 – 一所地级医院;闹心的有一家化工厂,以及后来筹建的当时华北地区装机容量最大的火力发电厂;不安的是有一座监狱,关的是轻中类罪犯。
我们的医院位于小镇的西侧,距镇中心约几百米,不过中间没连着。医院周边就是玉米地。医院面积很大,有几百亩;里面自成一体,除了门诊及病房大楼外,有商店、饭馆、食堂、幼儿园、职工宿舍、家属院和澡堂等。生活在医院大院的人们,除了每周去镇上买1-2次菜,周末到Z市购物外,不外出也可。不过,不少人喜欢在晚饭后散步,三三两两走在玉米地的田埂上,边聊边呼吸新鲜空气,很惬意。
我是独自来医院报到的,那一年我们学校仅我一人分配到此。告别了热闹的校园,刚来时,完全陌生的环境,一个熟人也没有,觉得非常寂寞和孤单。幸而在这里遇到了批志同道合的朋友,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挫折和不幸;但我们共同的特点就是不向命运低头,经过各自不懈的努力,相继离开了这个小镇。除了我之外,他们都是在本院找到了各自的一半,后来带着他们的妻儿,相伴走天涯了。据我所知,他们中没有人离婚,都做到了“白头偕老”,也充分证明了小镇的爱情其实是挺靠谱的。
大M兄
大M兄长我6-7岁,是我的校友,七七级的,是Z市人。嫂夫人虽然文化不高,仅是个打饭工,但长相漂亮;大M兄的岳父是我们科的副主任,这充分证明医院里的人际关系也有复杂之处,理顺不太容易。说实话,当时的我们个个年轻气盛,没人愿意在这个小镇上干一辈子。离开的办法多种多样,大多数是走后门调走,调走的人大多数都去了最近的两个城市,也有去周边县城的。但以大M兄为首的一帮弟兄,志向要远大一些,盯上了省外的中心城市,实现的方法只有一个 – 考研。理想很远大,但现实很残酷。我们本身都不是名校出身,底子不太厚,又深处偏僻小镇,要想考上研究生非常困难。大M兄及后面要讲的D兄是这方面的先驱。他们兄弟俩,年年考试,年年失败,屡屡碰壁,但屡败屡战。之所以他们不放弃,一方面他们意志坚强,另一方面与每年他们的成绩都不错,与成功仅一步之遥。他们最大的问题就是英语,每年只有1-2分之差。正当他们在别人的白眼及家人的压力下,准备最后考一年,不行就放弃之时。功夫不负有心人,大M兄终于率先取得突破,第一个考取了湖南的那所名校。湖南这所医学院的考题非常刁钻,比北京、上海的题目都难。我要是第二年报这所大学肯定考不上。
我考研的运气比高考时要好得多,也比大M及D兄好得多。毕业参加工作后,虽也有志向,平时也看书,准备大干一场。但具体行动并不多,每日打牌下棋,玩的不亦乐乎。在那一年距报名截止日的前4日,突然心血来潮,准备提前热热身,报名一次。在包括自己在内任何人都不看好的情况下,经过2个月,每日仅休息5个小时的异常艰苦的奋斗,取得成功。那一年,我们医院有6人参加考研,只有我一人成功,而且是第一次考试,在准备非常不充分的条件下成功的,算是交了个狗屎运。我的大学俄语是自学的,是工科教材,而考研用的是文科教材。我的首战非常糟糕,第一门俄语就考砸,差点放弃。幸运的是,外语分数仅比分数线高一分。
读研时,与大M兄保持联系,经常通信。那时的我们少不更事,时常慷慨激昂。八十年代末的那次事件,起初大M兄保持着兄长般的冷静,劝我们做逍遥派,不要介入。后来不知何故,他违背了初衷,搅了进去,成了该校研究生的头目。为了此事,他付出了不小代价。本来因为成绩优秀可以留校,却被发配回原籍的母校,而且被告知不许提任何条件。尽管母校那时的研究生很少。他工作非常不顺,后来眼见前途无望,有了调往发达地区的想法。大M兄采取软磨硬泡的方式,天天到院长室上班,院长实在无奈,终于放人,他调往了广州市。后又回湖南读博,毕业后再回广州,成了远近闻名的名医。现大M兄已退休,在广州开了一家私人医院,日子过的非常自在,儿子也成了一名医生。
D兄
D兄与我同一科室,与大M兄一样,都是我的校友,七七级的。D兄与我关系甚佳,我经常去他家吃饭。他们一家过年回老家时,我还替他看家。D兄的酒量不行,每次科室聚会,无论大家如何劝酒,他就是不喝,这点比我们强很多。他虽颜面有点损失,确实避免了醉酒时的洋相。D兄的夫人小W是我们科的护士长,人很好又很能干。由于小镇上理发不方便,我不少次都是由小W代劳。
D兄考研颇为不顺,但坚持不懈,终于修得正果,在我走后的第二年考取了苏州的医学院。后来也成了当地的学科带头人及名医,经常上报纸、电视。
A兄
A兄与我同一年进院,但他毕业于省医学院口腔系。A兄是世家,其父也是医生,是老家中医院的院长。我进院的第一天,百无聊赖地打篮球时,遇见了A兄,从此成了朋友。A兄的长处是社交能力特别强,走在小镇的街上,到处都是他的熟人。我们俩还是酒师徒和酒友的关系,我小时候胡闹时也喝过几口酒,但次数不多。严格地讲,我的喝酒就是A兄培养的。我们俩每次都是拿一种类似“牛眼窝”的小酒杯喝白酒,一次一杯,有时有下酒菜,有时就是凉拌豆腐丝。A兄的夫人W也是我们科的护士,与我关系不错。当初俩人认识初期,W有些动摇,我还替A兄说过不少好话。严格地讲,我也算半个媒人。A兄与我同年考过一次研,只有政治及格,从此他就放弃,不再考试。后来他调往Z市医学院的附院,不久成了口腔科主任,后来还当过副院长。他的女儿也不错,毕业于中央美院,却在国家卫生部/卫健委工作。
小M兄
他是A兄的校友,我们三人同一年进院。他的夫人小G在妇产科工作,是名助产士。当年我的哥们闯了祸,带着女朋友来打胎,就是小G帮的忙。因为当时要求比较严,没证明不能打胎。不过我那哥们确实不错,后来与女朋友结了婚,俩人恩爱到了现在。
小M兄第一次考研失利,我走后的第二年,与后面要讲的L兄一起考到了武汉的一所医学院。我到武汉读博时,我们三位又重聚于江城。研究生毕业后,小M兄被分至了石家庄的一所知名医院,工作至今。
L兄
L兄比我晚一年进院,与我同一科室,同样毕业于省医学院。L兄的老家在坝上,属蒙古高原,但他长相帅气,也很腼腆,看不出来自苦寒地区。当时我们科女多男少,每次有力气活,都要我们几个干。但过后主任开恩,我们都要吃一顿,作为补偿。记得一次大家酒已经喝得差不多了,但L兄又去端了一盆散装啤酒,结果我们几个全部醉倒了。L兄第一次考研失利,我走后的第二年,与小M兄一起考到了武汉的一所医学院。研究生毕业后,他被分至河北某地的医学院,后又考到科学院的博士,毕业后留在了北京,我们又有了第三次重聚。L兄的夫人,也是我们科的护士,俩人还是老乡。由于当时女多男少,长相帅气又很儒雅的大学生L兄非常抢手,其夫人小H在与另一位同乡兼闺蜜的同科护士竞争中获胜,成了L夫人。L兄在北京发展的很顺利,后来成了这家知名医院的副院长。我们前几年还在北美见过一面,他率团来谈合作事宜。见面后发现他比以前胖了一些,言谈举止完全未变。
Y大夫
Y大夫是位女性,是我的校友,早我几年进院,但从未报考过研究生。她的家在市内,每天上下班都要坐车。我当时在科里年纪最小,又是单身,老家还在外地,Y大夫对我非常照顾,主动提出要给我织毛衣。我买来毛线后,Y大夫忙了一个多月,中间还请教了不少护士,终于织成了毛衣,这是我的第一件手工毛衣。Y大夫后来调回了Z市。
这所医院的人际关系非常融洽,同事间、上下级间均是如此。主任、科室书记家及同事经常请我们到家里吃饭、喝酒。除了考研的那两个月外,平时日子过的很逍遥,整个通宵打牌或下棋是经常事。每天中午的“午间半小时”和晚上的“今晚八点半”是必听节目,还听了不少评书。那时还喜欢上了听世界名曲。自己还在办公室养了6盆花,记得有月季、令箭荷花及仙人球等。后来在北京及其它大城市,虽然同事间处的也很融洽,但仅限于工作单位。下了班各奔东西,私下很少有过多联系。
这几十年走过了不少地方,见过了形形色色的人和地方,但仔细品味,最怀念的还是那个小镇。
听了让这首歌,让我想起了那如歌的青葱岁月。
再次听“红河谷”,还是那么好听,尤其是在红河边上这座城市听歌,更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张明敏的“外婆的澎湖湾”曾是我的最爱。在科室举办的活动中,我也曾用五音不全的嗓子唱过这首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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