憧憬巅峰_诺贝尔颁奖百年盛典日复旦夜话 |
送交者: fds 2001年12月14日00:19:22 于 [教育学术] 发送悄悄话 |
憧憬巅峰 王迅复旦大学物理系教授、院士 薛京伦复旦大学生物系教授 赵东元复旦大学化学系教授 胡守钧复旦大学社会学系教授 诺奖风光莺语乱 百年诺贝尔就是一部百年科学进步史。就在百年诺贝尔盛典的前一天,100位中国科学家联名寄言华夏儿女:“至今,还没有在中国本土诞生的科学成果获得诺贝尔奖,这实在是中国科学界的一件憾事!”何以为憾?远不止是对一个奖项的期盼。炎黄子孙站在九州憧憬着,中国龙凌云腾飞上峰巅! 胡守钧:诺奖颁发之始,在我的印象中,那时的科学巨擘如日在天,步蟾折桂众望所归。一百年过去了,现代科学日新月异,科研成果如过江之鲫,今天这个奖还怎么评,“城上风光莺语乱”。我想起科学哲学家库恩有过一段经典论述,他认为科学史上有两种形态的科学,一种是科学“革命时代”,即科学的重大概念、重大理论突破的时代。另一种是常规科学时代,那就是巨大的科学革命之后出现的相对“稳定时代”,库恩把这个时代叫作“做作业”,尽管每个分支上还是有所突破,有所创新,那是在为新的科学革命时代创造条件。当今世界科学究竟处在哪种时代,这得由科学家们来评说。 赵东元:我觉得我们是处在一个相对“常规”的时代。比如化学领域,二三十年代的重大建树是在物理量子力学理论基础上诞生的,现代化学处女地垦殖就基本完成了。而现在新的分支、新的研究就是在这基础上的发展与完善。未来处女地的再次出现或极其重大成果的产生,有赖于对微观世界理论的重大突破。 王迅:近些年科学界对诺贝尔奖有些批评,比较普遍的就是奖项所覆盖的领域有所偏颇,不能完全反映当代科学的发展。 薛京伦:我认为单就一个学科而言,比如生物科学领域,诺贝尔奖一百年来始终囊括了最前沿、最重大的成就。 赵东元:化学领域不尽然。随着科学的进步,分工越来越细,学科交叉越来越广泛,诺奖仅有的桂冠必然无法囊括最重要的全部。 胡守钧:在人文科学领域,个别诺奖的授予确实有过误差,但自然科学所奖励的绝对是最优秀成果之一。一百年来,为什么没有任何的伪科学评上?为什么“神鬼乱力”在这里无容身之地?因为诺贝尔奖张扬的正是格物致知、求真务实、坚韧不拔的科学精神。中国龙的腾飞需要的就是这种科学精神。 “大预言”源自高估 “20年内,中国本土科学家有望获得诺贝尔奖”,在申奥圆梦、冲击世界杯成功之后,类似的“大预言”使国人对诺贝尔奖的渴念前所未有地强烈。然而,复旦几位教授却似乎不敢苟同———“高估了吧”。 赵东元:就目前化学界而言,我认为还看不到国内拿诺贝尔奖的可能。 胡守钧:现在大家都把厚望寄予生物科学领域,薛教授觉得有可能吗? 薛京伦:在我看来不可能。差得太远了!国家也想大力发展生物科学,投了不少钱,可钱到各个实验室,各自为战,重复建设,没有合作精神,什么时候能出成果? 王迅:现在鼓吹中国科学家拿诺贝尔奖,有点像鼓吹中国足球队到世界杯上去拿冠军。为什么?我们还不具备培育出诺贝尔奖的相应环境。 胡守钧王教授提到一个环境的概念,是指什么? 王迅:科学发展的环境。如果我们整天用各种各样的指标来管理基础研究,科学家被逼着整天想着论文数呀、排行榜呀,科研就变成一种“应试科研”。如今国内高校最流行的SCI排行榜,就是以理工院系在国际公认学术杂志上发表的论文数来评价学校科研水平,一些发达国家的科学家说,以SCI论文数量多少论英雄,那是第三世界的标准。我曾看到资料说韩国和台湾有的名气很小的大学,一年的SCI论文数比我国论文最多的大学还要多,但他们仍然不是一流大学。科学家跟着这种评价体系的指挥棒转,别说是诺贝尔奖,连国家自然科学一等奖都好几年空缺了。 胡守钧:还有什么“环境”问题? 王迅:中国足球为什么上不去?为什么会有“黑哨”、“假球”?太急功近利!为了保级、升级,最“立竿见影”的办法就是向裁判和对手塞钱。在学术领域,为了升等、评估甚至参加评选院士,在论文署名和成果申报中添加水分、弄虚作假并不鲜见。 胡守钧:“环境”不改善,就是再过二三十年,中国本土要拿诺贝尔奖也困难。 王迅:就现在这批科研基本骨干来说,在当前这种急功近利的“环境”里,要拿诺贝尔奖确实很困难。当然,但愿在30年内,中国本土能从新人中冒出诺贝尔奖得主,好比徐根宝在崇明办青少年足球基地,说不定会培养出中国的罗纳尔多。 还科学以宁静 探求世界的真相与本源,这是推崇科学精神的诺贝尔奖百年如一的倡导。值此百年回顾之际,中国科学界也到了需要冷静审视的时候———既然,差距是客观存在的,那么,是谁让我们看到了诺贝尔仿如唾手可得的假像?答案是:炒作! 薛京伦: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认为中国最有希望得诺贝尔奖的是生物科学领域?一个“有力”的证据是中国参与了人类基因测序组的工作,六国之一,何等了不起!其实在我们业内看来,我们所承担的只是打打注射针、抄抄电脑数据这种测序最后阶段的简单劳动。我们到国际学术会议上把这个工作争取来的初衷,是想“重在参与”,但工作一展开,社会舆论就开始全面炒作,我们不仅是六国之一,还成了发展中国家的唯一,似乎中国已与发达国家并肩站在了世界基因科学的前沿。 王迅:科学拒绝炒作,大众媒体应谨慎,炒作起哄是帮倒忙。与科研相关的我们有关部门更应实事求是,别总想着把些许的成果包装得漂漂亮亮,炒作得热热闹闹,然后伸手要钱。炒纳米的时候,什么纳米洗衣机、纳米空调满天飞,你洗衣机就是洗衣机嘛,干嘛非得跟纳米搭上关系?前几年还炒高温超导,每个省都有那么几个人,烧出一段东西一检测,好,是超导体,于是报喜,开庆功会,省长接见,像当年大炼钢铁一样,一窝蜂。 赵东元:其实不光是我国,可能整个东方文化都应该反省。最近日本政府信誓旦旦要在30年拿50个诺贝尔奖,结果瑞典皇家科学院提出了批评,科学有它的客观规律,不是你炒作出一个什么计划就能“达标”。 胡守钧:一个人只有站上高山之巅,放眼四顾,才能真正知道地有多大,天有多高。科学容不得半点浮躁与炒作。宁静致远。如果说诺贝尔奖是一座山峰,那么攀登之路只能是脚踏实地地争取每一分进步,有进步,才有希望。 本报记者 陈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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