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CDO不一样,CDS其实并不“邪恶”,至少出发点不邪恶。假定(金融)公司ABC买了XYZ一千万的债劵。这XYZ可以是任何公司,也可以是国家或地方政府。如果XYZ破产了怎么办?ABC想买个保险。它于是向(金融)公司CBA购买保险,假如XYZ破产,CBA向ABC支付一千万。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ABC必须向CBA支付保险费,从百分之零点几到两位数不等,取决于XYZ的财务状况。再稍微深入一些,提供保险的CBA们,以保险公司居多。根据这一行的行话,ABC和CBA称为Counterparty,XYZ称为Reference Entity.
这个主意由一位来自英国的女同胞在90年代初提出,当时在JP Morgan供职。这主意应该说不错,有利于安定团结。这CDS从无到有,短短二十年内,已经发展到大约50 Trillion。
按理说,购买保险,只会使社会稳定,哪会引起什么金融风暴。如果你借了房贷,贷款公司的先决条件之一就是火灾保险(借款人自己买的),现在来设想如果你为邻居的房子买火灾保险会怎么样?直接后果就是“火灾”会明显增多。
这CDS毛病也出在这儿。开始的时候,我想大家都是中规中矩,为自己家房子买保险,慢慢的,有人发现,替别人的房子买保险也能赚钱,相当多的时候赚得更快更多。就像股票市场开始是为上市公司集资,时间长了,人们发现虚拟的股票也能赚钱,什么Option,Short,就应运而生了。许多人根本没买任何债劵,也装模作样的去买“保险”。这CDS至今尚未纳入监管范围,卖“保险”的知道(或不知道)你是在为邻居买火灾保险,进行一般的例行评估后,也照卖不误。在这大约50T的CDS市场,据说只有20%是真正买了债劵的。原来的目的是保险,现在80%的人完全是背道而驰,在赌博了。
Warren Buffet 据说对这CDS是深恶痛绝的,可人们去查了一下他老人家的帐,居然也买了不少。到底有多少是为邻居的房子买的,Google没说。我希望是没有,否则真是有损于他老人家的光辉形象。
为邻居买保险,至少还有那么一栋房子在那儿。这CDS继续发展,连房子也不需要了,比如为市场某一指标买保险。如果这指标(Index)低于某值,卖保险的就要付钱。
如果买Option,我想不会有人对某一股票同时买Call和Put。这CDS也一样,某一赌徒可能对某一债劵买了保险,而对另一债劵是卖保险,再加上Index,翻来滚去,整个市场的规模就变得如此吓人。实际上每家公司的正负相抵,净额要小得多。2008年,Lehman发现需要支付365B的“理赔”,没有这么多钱,只好倒闭。事后发现实际进出相抵,净额只有不到7B。悔之晚矣。为什么Lehman的那些精英们当时没想到这点?书上没说,我不是金融专业的,对此事向来不关心,所以也不清楚。我猜大概是卖出的保险顾客逼得紧,那年头谁都缺钱,但进帐暂时还拿不到。另一可能是时机不太好,卖出部分对应的XYZ们接二连三的倒闭,买保险的那些XYZ则生命力强的不得了,就像欧亨利小说中的那片叶子。Lehman也不能对客户说,请再等几天,我保证那家公司会倒闭,一定把钱给你。谁睬他啊。
替邻居买保险是否可以,争论相当激烈。但因为CDS尚未被监管,也就争论而已。口水仗输赢都无所谓。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如果不可以的话,2008年的金融危机可能就根本不会出现(记得AIG?),至少程度会轻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