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線，一條改變我生活軌跡的細線 （二）

曾華 寫於二零一九年十二月五日

生老病死無可抗拒，從外觀來看，人老了會看東西模糊要帶厚厚的老花鏡，骨質疏鬆造成的腰背彎曲（駝背）厲害的可以近乎於90度面朝地，滿臉皺紋，頭髮稀疏或禿頂，缺牙巴，癟嘴巴等。真的，小時候對老年人的幾個特徵都倍感“傷感”，尤其是一個愛美的小女孩。幸好，那個時候還小，總以為衰老離我們還非常非常的遙遠。

可是這該死的牙痛還真有些煩人，而且常常還會引起半邊臉或頭疼。有幾次剛開始牙齦腫痛，過幾天疼的地方起了一個大疱，結果牙醫說是膿腫，需要手術花開引流，這樣又是抗菌素加止痛藥，把胃腸又給我弄得死去活來的，噁心嘔吐，食欲不振，營養不良，哇塞，還真不是滋味，這那裡只是一個牙齒的問題嘛？

好在我當時就在醫院工作，口腔醫院就在旁邊，牙醫朋友多，隨時去看也不用掛號排隊，但痛在我身呀！奇怪的是，反反覆覆的這樣，也沒有人給我指點迷津，我也就糊裡糊塗的這麼過，好像不少人的牙齒都有這樣那樣的問題，我就心安理得了。我父母，尤其是我父親40多50歲左右有些牙就開鬆動脫落。我兒子的奶奶當時也就接近50歲，也經常喊牙疼，記得每年過春節一家團圓的時候，因為牙疼晚上也睡不好，她老人家總是一隻手撐着一邊臉，看着滿桌佳餚，一付痛苦的表情，這也不能吃，那也嚼不動。無形中增加我對人會老去的恐懼和愄怕。

1991年我三十歲的時候，當時申請自費出國留學有些眉目了，辦好了護照，在等待辦理加拿大簽證期間，又犯了一次盡頭牙食物殘渣殘留牙縫牙齦袋深處誘發的牙痛，我的心裡開始不安了。這三天兩頭的牙齒疼痛發炎，我一個人出國以後，人生地不熟的，痛起來怎麼辦呢？想來想去，我與一位牙醫朋友商量，決定把四個沒有健全長出來的智牙全拔掉，至少減少了今天這個盡頭牙明天又那個盡頭牙發炎疼痛永不消停的禍根，而且還常常引起我的上頜關節疼痛和張口困難。

第二年到加拿大後至今27年多了，還真的沒有發生過上頜關節疼痛，我為當年的“英明“決定而開心。想來是因為智齒的部位太接近上頜關節，本來就有先天頜面骨髂發育不良造成的咬合對應不好的問題，所以每次智齒發炎引起周圍組織水腫就會影響到附近的咀嚼肌功能受損，進而導致關節活動受限等等問題。所以，骨頭，關節和關節周圍的肌肉永遠是相互支撐配合協調的，任何一個有問題都會牽扯到其他。

好了，盡頭牙的問題徹底解決了，當然以後咬合的問題還會不會出現，我現在還不敢保證，因為它必競是一個沒有完全糾正的結構問題（我當年選擇提前放棄矯正治療）。剛到多倫多的時候，其實我是有非常好的牙醫保險，但是從來沒有去看過牙醫。一是工作忙；二是牙齒疼痛明顯減少，自已認為沒有必要去看醫生；三是雖然有聽說可以每年二次免費的洗牙，但對洗牙潔牙認識不足，以為是治療性質的方法，而且我是絕對的一朝被蛇咬 十年怕草繩，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會去看“萬惡“的牙醫，儘管生活中我的很多好朋友都是牙醫，但這是兩碼事，我分得清楚得很！

大概就是在1995年左右吧，因為各種原因我的身體健康非常不好（我在《保健品該不該吃？》一文里有比較詳盡的介紹），牙齒疼痛和刷牙時出血的情況頻繁出現，讓我有些心煩。剛好我們當時居住的大樓里有很多在多倫多大學各個醫院工作的留學生和進修生，華西醫科大學的同學老鄉也不少。夏天裡經常晚飯後許多中國人在樓前的一個空地玩耍聊天，一天晚上我在與華西口腔79級的高材生代醫生聊天，可能是正好下樓前吃完晚飯刷牙時流血不少，我就順便問了代師弟一下，為什麼每天堅持刷牙，自己已經很注意了，刷牙時牙齒還會流血，對冷水敏感，而且常常會有不同的部位牙齦輕度疼痛，尤其是用手指按壓的時候？

代師弟不驚不㤉的反問我，“你有沒有用牙線？“。“牙線？為什麼要用牙線呢？，不是說牙齒縫不能隨便亂動嗎？一根細細的牙線會起什麼作用喃？”我連珠炮的問過去。代師弟輕言細語的給我講了以下的道理，真是隔行如隔山呀，搞了半天我不過就是一個“假精靈“而已。代師弟講述的大意是說（如果有不正確之處，就是我的記憶有差錯），牙齒分牙冠和牙根，牙根周圍由牙齦這個軟組織包裹住，牙冠露出在上面，平時刷牙主要是清潔到牙冠和部分表淺的牙齦。牙齦除了保護牙根以外，還為整個牙齒提供營養，在牙齒與牙齦之間會有一定距離的小縫隙，一般來說很表淺，但如果刷牙不認真到位，就會有一些小小的食物殘渣殘留在縫裡，食物中的細菌滋生產生毒素刺激周圍的軟組織發生炎症病變，根據病變的程度和縫的深度以及時間，我們就會感到不適或疼痛，刷牙時出血和牙齒對溫度的敏感，臨床上叫牙齦炎。這些細菌堆積起來就變成了菌斑，菌斑是一層厚薄不均的軟性物質，在牙齒表面的可以通過細心正確的刷牙方式去除掉，如果加上飲食的習慣和結構不良原因造成口腔唾液酸鹼度失衡導致一些鈣沉積，又會在牙齒周圍出現硬硬的難以去除的牙結石。如果長時間的菌斑和牙結石不清潔處理，牙齦長期發炎，就會影響牙齒的健康，牙齒供血供營養不足，牙根暴露，牙齦萎縮，支撐牙齒周圍的骨組織也發炎（牙周炎），牙齒開始鬆動，最後就是脫落。

我聽得一愣一愣的，代師弟又說，如果牙菌斑形成在牙冠部位，久而久之就會影響到牙齒的表面一層牙釉質，牙釉質慢慢被腐蝕就出現蝺齒，也可能因為一些人刷牙方式不對，同一方向反覆刷並用力過度造成人為釉質磨損，為蝺齒的形成提供機會。

那這些與牙線有什麼關係呢？代師弟的透澈專業又生動形象的講解第一次說服了我，原來是這樣的！代師弟又接着說，因為牙齒與牙齒之間緊密相連，即使有一點點距離，牙刷是絕對伸不進去的，這些縫隙就是食物殘渣最喜歡待的地方，當然也是細菌繁殖的好藏身之處。尤其是有些人的頜骨發育不良，口腔內的骨骼空間不足，牙齒之間太擁擠了，牙縫更小，牙齦發炎牙周疾病的機率就更大了。我一下就聯想到我的哥哥，他就是上下門牙擁擠，不整齊，小時候就經常說牙疼牙流血，我對潔牙的映象就是聽父母說帶哥哥去潔牙治療，還要打麻藥，深潔牙什麼的，所以凡是潔牙就是去治療牙齒疾病的概念就深深地印在我的腦海里。

由於在中國老百姓的觀念里，牙痛不是病，牙齒不過就是咀嚼食物的工具而已，如果實在痛苦的話，無非就是讓它自己爛掉，自己或找人撥掉就行了，吃東西不方便也沒什麼，反正就吃軟一點的食物就好了，缺牙巴不好看？這又怎麼樣呢，周圍的人稍稍上點歲數的，有幾個人不缺牙的，實在不行最多就是去安幾個假牙吧，唉，又貴又不方便，也不一定好看到哪去。這些都是因為中國的社會問題生活觀念，一般人看病治病都沒有充分保障，誰還管什麼牙齒，所以整個國家的牙科醫院醫生相對來說非常少，再加上日常牙齒護理保健宣傳教育很不得力，害得我這個學醫的人都長期深受牙痛的困擾，可想而知，普通老百姓除了受苦受罪就是無奈而已了！

話還是說回到牙線上。那用牙籤與牙線剔牙有什麼區別呢？代師弟說，牙籤太硬不靈活，而且還是太粗，許多牙縫進不去。“哦，我明白了。那我一會兒回去就找根線來弄”。“不行“，代師弟又解釋說，一般的線不結實，要去商店或藥店買專門的牙線，而且還要仔細看看說明書，方式方法要正確，否則效果不好。我說那英文牙線怎麼說呢？“Floss”, 代師弟怕我記不住，還一個字母一個字母的拼給我聽。這是我第一次聽說這個英文單詞，第二天我就去買回牙線，認真學習使用，從這以後，我的牙齦發炎的情況明顯改善。真的要感謝我們華西口腔的代醫生。

從這個小故事來看，理論知識很重要，一個好的醫生不僅僅是要會給病人治病，更重要的是要花點時間和耐心給病人講清楚這個生病的原因和教會一些如何自己防範的方法，切勿不要認為，說了也是白說，說了也不懂，這次不懂下次再說，慢慢增長病人的知識和認知能力。其實我當年在華西醫科大學皮膚科做醫生的時候，我算是比較喜歡儘量給病人講清楚一點他或她的這種病的前因後果，目前的醫療水平，這樣讓病人心裡有數，活得明白一點，尤其是一些皮膚病完全可以通過患者的自我防範而避免再發生或至少減少復發的機率。

生活習慣和方式可以改變一個人的很多健康隱患。尤其是我後來接觸到美國功能醫學，更是深刻體會到這句話的含義。至於牙線給我帶來的好處和牙齒在一個人一生中的重要性，遠遠不只是牙齒的美觀，咀嚼食物那麼簡單的問題。

且等下篇細聊！